一开始陈彪浑不在意,还在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喝着茶。
可时间一久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秦昊一直就在自己桌前写写画画,对他陈彪就像是全然忘记了一样。
陈彪再傻也知道这是秦昊在有意晾他了。
不过陈彪仍是不慌不忙。
不就是比看谁沉得住气吗?他宦海里沉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没经历过?
让他向一个娃娃低头,根本就不可能!
就这样在两人的沉默中,很快过去半个时辰。
此时陈彪的右腿已经不抖了,他本能地觉得秦昊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是想不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斟酌间,秦昊突然抬头,像是重新看到陈彪一样,立刻又是满面春风,绕过桌子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就在陈彪愣神的时候,秦昊大喊了一声:“吴起!”
门外吴起把门推开,只见秦昊笑着道:“帮我把陈大人送出衙门!”
然后秦昊就抓着陈彪双手又是一顿猛摇。
“陈大人,今天我们就先谈到这里,你说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彪心里暗自嘀咕:你这娃娃怕不是有病吧?
等陈彪出了门,看到外面那几人疑惑和诧异的眼神之后,陈彪瞬间就明白秦昊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赶忙一把甩开秦昊的手,大喝道:“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我可是什么也没说!”
秦昊立刻一拍自己脑袋,装作会意的样子,连忙点头:“对呀,刚才我们什么也没说嘛!你看我这记性。”
陈彪此时已经完全知道秦昊的目的了,一瞬间他的脸色精彩至极,气得呼哧直喘,更是对着秦昊怒目而视。
“你……”
秦昊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示意吴起道:“送陈大人出去。”
吴起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伸手道:“陈大人请!”
陈彪知道再说无益,只好冷哼一声抬腿走了出去。
走出了县令衙门,陈彪越想越是愤恨。
等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衙门,想想这事不大对头,时间一久还不知道外界会传成什么样子,又急匆匆地向县丞衙门走来。
来到县丞衙门,见马文正在桌子后面办公,便怒气冲冲地道:“这娃娃太气人了!”
马文却是拿眼角扫了他一下,慢悠悠地道:“听说方才陈大人在县令衙门与知县大人相谈甚欢啊。”
陈彪一听,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子,看来这娃娃的计策还是起作用了。
他忙解释道:“马大人可千万别中了那小子的计,我刚才在那里什么都没说,而是被他晾了半个时辰,这会……”
马文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用跟我解释嘛,陈大人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你说这娃娃去了一趟贾良家之后,怎么突然就找上你陈大人了呢?”
陈彪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在马文这里是解释不清楚了,心里对秦昊更是愤恨,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被这娃娃算计了!
他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就着马文的话题道:“怕是贾良跟他说了武宁的事情,看那娃娃回来时的情形,估计是贾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马文并没看他,捋着胡子淡淡道:“就怕某些人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居心不良啊!是不是啊陈大人?”
陈彪急道:“马大人,我真没跟他说什么……”
马文一摆手,道:“陈大人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跟他说什么了。”
说着马文起身吩咐下人道:“备轿,本大人出去一趟。”
竟再也不理陈彪,抄着双手四平八稳地走了出去。
陈彪暗自心急,忙拉着马文的书吏道:“魏书吏,烦请你与马大人说说,我是真没跟那娃娃说过什么。”
那书吏看了马文的背影一眼,提醒道:“陈大人,我说你可是糊涂了?”
陈彪愣神道:“魏书吏为何会这样说?”
魏书吏见马文已经走远,也急道:“哎呀我的陈大人,你在这里说有什么用?马大人可是要看实际行动的!”
说完也不管陈彪反应急忙追着马文去了。
陈彪恍然大悟,自顾道:“对对,我真是被这娃娃气昏头了……”
他在心里暗下决定,以后这娃娃再找,老子坚决不去了!
然而,第二天又一次开会的时候,秦昊到了会议室谁也没理,却偏偏笑着与陈彪打招呼。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在开会还是在县衙里碰上,秦昊只要见到陈彪,都是老远就堆起笑容,主动上前抓住陈彪的手就是一顿猛摇。
不仅笑容亲切,嘴里面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一次两次大家就当看个笑话。
可时间一久,次次都这样,大家伙看陈彪的眼神就不怎么对了。
特别是马文,见到陈彪以后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老弟长老弟短,而是冷眼以对。
陈彪也解释过几次,但都被马文夹枪带棒地奚落,陈彪也是要脸面的,干脆也就不再热脸贴马文这冷屁股。
可这样一来,马文再见到陈彪时更是连理都不理他了。
陈彪委屈,每每见到秦昊立刻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心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于是干脆天天就在县尉衙门里猫着,谁也不见省得闹心。
可事实是他还真就躲不起,他不出门,却架不住秦昊不来找他呀!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秦昊作为上司,来见他陈彪他不可能不接待。
可如此一来,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
说的最多的就是他陈彪已经彻底倒向了新来的秦大人,现在已经成了秦小县令的心腹了。
陈彪窝火,来回这么一气就病倒了。
心想这下总该清静了吧?
哪知,秦昊得知他生病以后,更是亲自带着武宁的名医上门为其诊治。
陈彪心里这个气呀,恨不得生吞了秦昊的心都有!
最后陈彪被逼得实在没招只好大门紧闭,以身体抱恙为由谢绝一切来客,这才算甩掉了秦昊这条狗尾巴。
马文得到这个消息,脸上阴晴不定。
“陈彪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魏书吏却是弓着身子小声道:“陈大人应该是真病了。”
马文轻撇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他是真病。”
魏书吏忙道:“小人以为陈大人应该并没有倒向那秦县令。”
“哦?怎么说?”
“首先,时间不够。那秦县令才来武宁几天?其次,没有动机。陈大人倒向县令,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马文抄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 ,道:“时间不够这个有可能,但没有动机可就不一定了,那钱四不就是用一些没用的盐碱地换了一首诗词吗?”
魏书吏语塞,忙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马文捋着山羊胡,望着衙门外面,似乎有些叹息地说道:“今天是十三了吧?”
此话一处,魏书吏脸上顿时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