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
太平郡主闺房。
屋外宫灯高挂,房内烛光摇曳。
太平郡主靠在床上,面容苍白,神情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太医把过脉后轻轻将她的胳膊放进了床幔里。
丫鬟拿来毛巾小心地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如何?”
庆王背负双手问道。
他的脸上阴沉一片。
太平郡主自打回乡祭拜母亲回来之后,就一直不舒服。
身子软绵绵的,嗜睡。
早不病晚不病,眼看着马上就要大婚,却感染了风寒,这不是腻歪人嘛。
太医神情复杂的看了庆王一眼,躬身道:“郡主只是感染风寒,并无大碍,吃上两副药就好了,只是……”
庆王面色稍松,只要不耽误大婚就成。
不过见太医吞吞吐吐又有些不快。
“怎么了?难道还有其他症状?”
“这……”
太医面露难色。
“说!”
“启禀王爷,郡主已经怀有身孕……”
“什么?”庆王立即双目圆睁,喝道:“方太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郡主还是未出阁……”
他想说郡主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是话到嘴边猛然偏头看向了太平郡主。
方太医久负盛名一指就可定乾坤,断不会错。
既然他没错,错自然在自家女儿身上。
纱幔里的太平郡主也是突然捂嘴一阵咳嗽。
显然她也被这消息惊了一跳。
方太医忙跪下磕头:“臣该死!”
庆王面色阴沉,一瞬间脸色几变,挥手道:“你先去外面等着。”
“是。”
方太医擦了把冷汗,起身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
“是。”
丫鬟连忙应声躬身退出。
庆王面向太平郡主,脸色极为难看,冷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平郡主轻咳两声淡淡道:“说什么?”
“说什么?”庆王怒道:“你还装糊涂?”
他指着太平郡主的小腹问道:“这到底是谁的野种?”
太平郡主摸了摸小腹,并没将庆王的怒容放在心上,眼里闪过一丝母性的温柔,道:“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
庆王深吸了口气强压着怒火:“这么说太医说的是真的了?”
太平郡主沉默。
庆王终于忍耐不住,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本月十五你就要举行大婚嫁与燕国二皇子?”
太平郡主淡然道:“知道。”
“知道还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太平郡主脸色也冷了下来:“父王为何要辱女儿清白?”
庆王瞪眼,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辱你清白?未婚先孕,你这不是伤风败俗是什么?”
太平郡主眼中雾气浮现:“如果女儿没有说错,娘当初也是未婚先孕嫁给父王的吧?”
“你……”庆王紧走几步来到窗前作势要打,不过试了几试还是没有下去手,双目喷火道:“你如何能与你母妃比?”
太平郡主丝毫不惧:“如何比不得?母妃当年与父王是真心相爱,难道女儿就不是?”
“你……你真是想气死本王?婚姻大事自古都由父母做主,你母妃当初嫁给我可是经过允许的,你呢?为父是将你许配给燕国二皇子,可是你却做了什么?”
太平郡主手帕捂嘴轻咳两声,道:“那慕容秋词又有什么好,父王非要将你唯一的女儿远嫁燕国?”
庆王喘着粗气,深吸几口气强自压下心里怒气,道:“你又为何如此任性?燕国二皇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你嫁过去之后将来母仪天下有何不好?”
太平郡主嘴角轻撇轻蔑一笑:“其他的女儿不知道,女儿只知道若是母妃还在,她绝对不会将女儿远嫁燕国!”
“你……别以为你有了小孩就可以不嫁!”
说到王妃庆王语气一滞。
他再度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
“将孩子打掉。”
语气虽然变的缓和,但口气里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我不!”
太平郡主倔强摇头,一下子扯开幔帐眼含泪水死死盯着庆王。
庆王也死死盯着她,最后双眼一眯,面色一冷道:“你不要以为本王查不出来奸夫是谁!”
太平郡主吸着鼻子道:“你若是敢杀他,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哼!”庆王冷哼道:“若是坏了本王大事,天王老子本王也照杀不误!”
太平郡主片刻不让:“那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让我嫁给那慕容秋词!”
父女两人再度相互盯着对方,一方如同愤怒的公牛,另一方如同倔强的小母牛。
最后还是庆王先收回视线。
他深知自家女儿,长相随她母亲,性格脾气却是遗传了自己,越是对其强硬越是宁折不弯!
她这么说已经算退了一步,若是再逼急了说不定她真会做出傻事。
他再度放缓语气说道:“父王答应你,等日后成了大事,父王就接你回来!”
太平郡主干脆一甩手放下幔帐不再理他,躺倒在床一拧身面朝着里面蒙上了棉被。
庆王闭目静了静神,而后负气转身走了出来。
路过丫鬟身旁时,双目一眯道:“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
丫鬟忙躬身应道:“是,王爷!”
庆王回身看了看房间里面吩咐道:“从今天起,没有本王的允许,郡主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丫鬟应道:“是!”
这话声音极大,显然不只是说给丫鬟听的。
说完就要踏步离开之际,太平郡主的哭泣声音传来:“若是你杀了他或者是杀我腹中骨头,我绝不多活半日!”
庆王身形一顿,随后出了口长气迈步离开,一张黑脸阴沉得可怕。
来到前厅,方太医还在这里等着,神情有些不安。
庆王看了看他道:“此事只可你知我知。”
方太医松了口气,忙躬身应诺:“臣一定守口如瓶。”
“郡主怀孕多久了?”
方太医斟酌着道:“回王爷,从脉象上看有一月有余。”
庆王眉头一皱:“这么说是她回乡之前了。”
方太医弓着身子只当没听到。
庆王似乎自言自语道:“若是打掉的话……”
方太医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此时胚胎刚刚形成,对身体损伤并不是太大,不过还是有影响的……”
庆王背负双手踱了两步,道:“开方抓药吧。”
方太医身形一震,躬身道:“是。”
庆王先说这个再让开方抓药,意思再明显不过。
开好药方,等家丁抓好药回来检查无误,方太医这才告辞离开。
下人很快煎好药,送到了太平郡主这里,由贴身丫鬟端到了床前。
“郡主,药剪好了,请郡主喝药。”
太平郡主起身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然后一声冷哼猛然挥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郡主……”
丫鬟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太平郡主冷着声音道:“滚出去!”
丫鬟不敢有违慌忙退身出去,站在门口正无措之际突然听到屋里哐当一声,连忙又重新回来。
等看清里面情形时丫鬟瞳孔骤然放大,失声惊叫起来:“快来人啊!郡主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