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如梦一身白色素裙走上了下方的舞台。
化着淡妆,披肩秀发只是在头顶用白色丝带简单的打了个蝴蝶结。
衣裙并不露骨,甚至可以说相当保守,一改过去酥胸半露香艳迷人的台风。
长裙并没有拖地,只到脚踝处。
裸露在外的肌肤不多,但嫩白如玉。
脚上穿着一双奇怪的红色鞋子。
鞋跟足有四寸高度,如梦的脚踩在上面就像是踮着脚尖站着一样。
简单的装扮却赋予了如梦异样的一种美!
台下众人纷纷聒噪起来。
段千金呼吸急促双目赤红道:“如梦,我的如梦!她穿的是特制的衣裙,鞋子叫高跟鞋!是金陵粉香楼做的,简直太美了!啊!我的如梦快看这里!”
延陵如梦去金陵城的时候柳敬仁并不在,而是提早一步回到了永安,所以现代衣裙、高跟鞋这类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
如梦的这身装扮来自后世,看到之后一种独特的女性之美就扑面而来,这让见惯了那些袒胸露乳庸脂俗粉的柳敬仁,也呼吸急促起来。
不仅是他,台下的观众也是瞪大双眼,极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以往无论是哪家的头牌出来都会引来阵阵喧闹,但这种喧闹多数都是带着轻浮的挑逗性质。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众人喧哗过后都呆呆地看着那道人影。
如梦本就生的极美,再配上这种绰约逸态,使人升不起亵渎之心。
众人本能地正襟危坐静静地等着如梦表演。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掌声,随后掌声四起。
如梦踩着高跟鞋走上台,神情早已经调整到歌词的意境当中,对周围这一切视而不见。
随着一阵舒缓缠绵的琴声幽幽响起,如梦轻轻闭上了双眼。
而后轻启朱唇,一曲奇异却动听的歌声传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唱的正是《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之所以说奇异,是因为她唱的是后世的曲调。
这首李清照的词,经陈彼得作曲,在前世很多人都唱过,以邓丽君和宋祖英的版本最为好听。
而如梦的版本似乎又不太一样,这首曲子她唱得软糯缠绵,将诗词里面的诚挚情感表达的婉约而惆怅。
一曲终了,众人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尤其是那些女子,不觉间脸上已满是泪痕。
当真是应了那句:直到相思了无意,未妨惆怅是清狂。
柳敬仁不觉间也听的入了迷,正在心里暗自感叹突觉身旁有异,偏头看时就见段千金眼泪直流,正在用戴满戒指的双手揉搓着他那肥胖的脸颊。
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实在是太好听了,若是当了如梦心里的那个人,死了也愿意!”
直到歌曲结束,如梦已经下台多时,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拼命地鼓起掌来。
台上上来另外两名春月楼的姑娘表演歌舞。
段千金回过身子擦着眼泪道:“柳少,小弟我这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对一名女子这么动心,希望柳少帮小弟一把,只要能帮如梦赎身,小弟即便倾家荡产也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段千金这样,柳敬仁心里突然莫名一阵惆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惆怅什么。
看眼前的这一切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没有理会段千金,自顾走下楼来,四名随从紧随其后。
“柳少……”
段千金喊了两声却不见柳敬仁应声,有心追上去,看了台上一眼,知道还有如梦的表演又有些舍不得便坐着没动。
柳敬仁来到了春月楼外,看了看灯红酒绿的春月楼,忽然之间他明白自己惆怅什么了。
也许从今往后,这些生活将与他再无关系!
这让他格外的痛恨起吴名来,倘若不是这个奸夫,自己何至于如此?
说来也巧,正当他要离去之时,迎面正好碰上一人往春月楼里面进。
这人低着头,头发散乱脚步踉跄,不时地回头往身后看。
“你狗眼瞎了……”
柳敬仁破口大骂,可是当他看清此人时瞳孔猛然一缩:“吴……”
来人正是吴名。
吴名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柳敬仁,见是他随口说道:“哦,是你呀,有没有钱,先拿点给我,三天后再还给你。”
要是在往日吴名根本不会用正眼看他,柳敬仁慌乱之间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
后又想想不对,即便是有钱老子也不会给你这狗东西啊!
他猛然咬牙道:“没有!”
吴名双眼一眯瞬间后撤,短剑横于前胸眯着眼紧盯着柳敬仁。
他并不知道柳敬仁已经发现了他与王氏的好事,见柳敬仁这样第一反应,就是柳相已经知道了他将慕容秋月放跑了的消息。
要在以前屁事都没有,但是现在不行,他现在身中封魄银针之毒,走路快一点都气喘如牛疼痛难忍,更别说提剑与人动武了。
他之所以来春月楼,目的就是找这里的老相好躲上几天,等身体复原了之后,即便是柳相找来了,他也不带怕的。
遇上柳敬仁他并没有多加防备,要钱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这么大反应。
他这样的反应其实也把柳敬仁吓了一跳。
柳敬仁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吴名竟然会惧怕自己!
再看看对方的模样状态,柳敬仁瞬间就明白了,这人肯定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怕自己就说明自己能够对他产生威胁!
既然如此……
他眼睛一红也顾不上其他,大喝一声道:“给我打!”
说着自己抢先一步抡起拳头就向吴名砸来!
他的心里满腔愤恨,这一拳带着风声直奔吴名头顶。
要是在以往,吴名连看都不带看的直接就将柳敬仁一脚踢飞,现在拳头砸下来了,他正准备抬腿,忽然心里一疼,犹如针刺。
他下意识地蜷了下身子,结果这一拳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吴名身子一趔趄忙转身就逃。
这一拳也大大出乎柳敬仁的意料。
他也没想到真的就能砸在对方身上,现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再无忌惮,看了身后的四名随从一眼喝道:“还不追!愣着干什么!”
这四名家丁是上次柳敬仁被打之后柳相派到他身边的,他们也认识吴名,更知道吴名将柳相得罪了的消息。
现在柳敬仁突然对无名发难,他们还以为是柳相的主意,慌忙答应一声追了上去。
但是他们不像柳敬仁,多少会点武艺,深知吴名的厉害,虽然看出吴名受了伤,但也不知道深浅,就跟在后面试探不肯尽全力。
反正还要等着柳敬仁,干脆就吊在吴名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柳敬仁大怒:“现在我爹正四处找他,将他捉拿便是大功一件,没看到他已经受了伤?连本少都对付不了你们怕什么?快点给我追!”
吴名在前面听到他这样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咬着牙忍着心里巨痛,走门过户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