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远乔三人走后,秦昊收回了目光。
等看到眼前几人神色,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他有意高调,有时候是形势所迫迫不得已。
“现在可能办理入学了?”
这名官员此时才回过神来,听到秦昊问话忙点头哈腰地道:“可以可以……下官现在就给您办入学手续!”
说着话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小跑着进了木台里面,从桌上找出秦昊的档案快步敲开了里面一间房间的门。
等候办理入学的几人仍然弯腰站着,既不看秦昊,也不往那坐。
在官场混的都是人精,这几人中不乏官职比秦昊大的,可那又怎样?
秦昊没有刻意与几人客气,对几人的恭敬神色假装没看到。
不是他有意清高,而是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这些人对自己都会是一样的态度。
没过多久,里面的房门打开,先前那名官员手里拿着一块身份牌和入学牌,小跑着来到秦昊面前。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面露恭敬,弯腰双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秦昊。
“秦公子,都给您办好了,这身份牌和入学牌请您收好了,等毕业的时候,学校还要收回去。”
秦昊拿过来看了一眼,身份牌是块木牌,正面刻着“国子学”,背面写着“庐阳秦昊。”
墨迹并未干透,显然是刚写上去的。
那官员解释道:“身份牌出入学校时要查验,入学牌是在学校住宿和吃饭用的。”
秦昊问道:“若是不在学校住宿呢?”
官员陪笑道:“原则上所有的监生都是要住校的,不过考虑到一些生员有特殊的情况,学校一般也会给与特殊的照顾,如果不住校的话也行,只需要跟庶务总管报备即可。”
“那庶务总管在何处?”
官员眼睛一亮,道:“若是您不介意的话,下官为你跑一趟?”
秦昊看了他一眼,道:“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官员谄媚道:“您大可放心,这只是小事而已,没人会放在心上。”
秦昊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微微点头:“如此那就多谢了。”
官员顿时喜笑颜开,接过秦昊的入学牌道:“请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着一阵小跑出了大门。
约一刻钟的时间,又小跑着回来,把入学牌重新交给了秦昊。
“您收好,日后在学校吃饭用。”
秦昊想着这里距离住处并不远,又问道:“若是不在这里吃呢?”
这官员二话不说立即又拿着入学牌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很是灿烂:“秦公子,给您办好了,你要是想到这吃就吃,不想在这吃也不会有人强迫您。”
秦昊看他一脑门子汗也不见他擦,嘴角牵动了一下,问道:“请问大人怎么称呼?”
这官员笑容更灿烂了,忙再度躬身道:“大人面前不敢这么称呼,您叫我徐筠就行。”
秦昊点头:“有劳徐大人了。”
“不敢不敢,为学子服务是下官应尽职责。”
秦昊与他客气两句,最后确认再无其他问题后转身离开。
这人一直把秦昊送至门外,直到他走远这才抄起双手转身回来。
脸上没有半点不快不说,似乎还有一丝侥幸。
秦昊从学校出来,见天色尚早便叫了路边的一辆马车,跟车夫说了地址弯腰进了车厢中。
国子学在三天后、也就是初一开学,而皇帝的任命是在初五,也就是前后脚的事。
趁着现在有点时间,他打算先去见见那位赵广赵二爷。
忠信侯赵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风光的时候与独孤家不相上下。
但是自打赵广负伤退伍,赵家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每日去独孤家拜会的人有许多,但是赵家门前却是冷冷清清。
不过,赵家的没落不是人丁稀少,而是赵家的武艺后继无人。
赵广倒是有两个儿子,但是都不喜欢练武,最后都转了文职。
一个武将家庭没有统兵的将军以何立足?
所以今日的赵家已经远不能和独孤家相比。
现在也就一个重孙子赵龙喜好武艺。
不过现在只有五岁,年纪太小撑不起家业。
忠信侯赵忠懿今年六十五岁,须发花白,不过精神状态不错。
现在完全是闲赋在家静享天伦之乐的状态。
下人禀告时他正在后院指导重孙子赵龙扎马步。
听说是秦昊求见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吩咐道:“把人领进前厅,我稍后就来。”
下人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赵忠懿稍等了片刻,这才让重孙子休息,自己背负双手向着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见一个年轻人并未落座,而是面向墙壁站着,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出神。
那是一副山水画。
画中群山环绕湖泊,皓月当空下波光粼粼。
有一位老者跪坐一艘轻舟之上,双腿上放着一把古琴,正在弹琴做歌。
身前放着一张小方桌,摆有酒菜。
头顶有飞鸟飞过,远处是万家灯火。
画中老人自斟自饮自弹自唱,月朗星稀下悠然自得好不自在。
“可是有不妥之处?”
赵忠懿来到近前问道。
秦昊闻声忙转身躬身施礼:“秦昊拜见忠信侯。”
他原本以为赵忠懿也会跟独孤纵横一样是一名勇武的将军,没想到对方却是一员儒将。
面相敦厚慈眉善目,浑身上下散发着书卷之气,三缕长髯飘洒前胸很是潇洒。
他示意秦昊就坐。
等秦昊坐下侍女奉茶之后,赵忠懿这才说道:“你是杨家的女婿,算起来不算外人,按辈分我是你的叔伯辈,你就以叔父称呼吧。”
秦昊正想与他亲近,求之不得,忙点头应允:“是,叔父。”
赵忠懿接着问道:“方才我见你看着那副画出神,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第一次这么问秦昊还不怎么在意,但是又再次提及他就不得不上心了。
然而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因为秦昊并不懂画。
他之所以看着这幅画出神是因为在看到它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悠然心静的感觉。
从对方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来看,很有可能这幅画是他本人所做。
而且把这幅画挂在前厅说明他相当自负。
那么,就更难回答了。
画不比其他东西,是不能装懂的。
随便找些词夸奖一番根本说不到对方心里去,会说你夸夸其谈。
若是直接说自己不懂又会被对方看轻,亦或者说你不识趣。
长者考校你的同时也是有心教导你,你只会说自己不懂不是不识趣又是什么?
思虑再三秦昊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幅画上,然后起身再次来到画前。
装作是在仔细欣赏,实际上是在找突破点。
当目光落到画中那个老者的身上时,忽然间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