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筠立刻闭上了嘴,将头深深的埋下去,“您说的对。”
陆知知察觉到了其中的气氛有些奇怪,两百的钱不多,她帮钟筠垫了钱,将药膏塞进她手里,“有问题,你的班主任会联系家里沟通解决的。”
钟筠点点头,重新将口罩戴好,“我回去上课了。”
等她离开,白霁才像没有骨头的人突然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到她的腹部,声音闷闷的,“知知。”
陆知知低头,“怎么了?”
“你脖子上的那块石头,确实是保护你的。”白霁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被她又用“你在欺骗我”的眼神注视,担心她会生气。
他说:“我没办法完全控制它的行为,那都是它想做的事,但我可以和你保证,你绝对不会因为一块石头受伤。”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早就察觉到了麻将馆里的冲突,那些阿姨的失控又没有被附身是什么情况。
她摸了摸胸口的石头坠,“我知道的。”
手法很血腥,细想之下早有迹可循。
陆知知垂手,摸了摸白霁的头发,“白霁和诅咒其实是不可分割的吧,除掉它,你会死么。”
“或者除掉你,它会死吗?”
白霁敛眸,“我不知道。”
那声音在脑子里嘲讽着除掉它是痴心妄想,又生气的想要冲出来让陆知知把她危险的念头塞回去。
它会生气的,它会生气的!
绝对不可能死亡!
它不死不灭!
白霁的肩膀忽然抽动了一下,单手捂住脑袋,低吟一声。
陆知知想捧起他的脸,“怎么了?”
“出去吧。”
他的声音逐字变的尖锐,哧哧的发声,“中午,我们在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危机感先一步抵达陆知知的心里,她不想留在这看到什么会让自己后悔或恐惧的事,逃避和忽视已经是她惯用的伎俩。
“...好,但还是我打包回来医务室和你吃吧,总是频繁的摘下口罩,伊老师总是向我抱怨她的视力在下滑,我怕引人注意。”
说完话,陆知知匆匆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她回到办公室,见伊老师正好这节也没课,便走过去问她:“关于4班班级里的钟筠,你知道她家是哪里人吗?”
伊老师:“知道啊,入学的时候都有填写家长联系方式和住址的,怎么了?”
“她好像在家里被家人打了,我带她去医务室,白医生说她下颌错位,脸肿的一塌糊涂,你能给我找一下地址吗?”
伊老师一听这么严重,“你等等。”她弯腰去拉开桌子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翻找了一番,“我给她家里人打电话问问情况。”
伊老师现在就是这班的班主任,这通电话由她来打,陆知知只是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的地址。
钟筠对白霁有畏惧感,尾指缺失,衣着朴素,这跟时遇形容的村民很像。
但是...
钟筠的父母地址上写的是京市城里人,她的户口也在城市里。
她不是狐狸村的人么?
陆知知眼神疑惑。
伊老师打了将近十分钟的电话才挂断,然后无奈叹了口气,“她新婚不久的姐姐好像是出轨被发现躲回了家里,丈夫找过来,钟筠为了保护这个姐姐,就被牵连了。”
陆知知哑然,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伊老师说:“这种别人的家务事我们除了让家长注意,也没别的办法了。”
陆知知点点头,脑子里又不自觉浮现刚刚在医务室钟筠对着白霁说的话。
她在乞求他帮忙。
好像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一样。
这不合理吧?
思绪到这,就被陆知知的神经戛然而止。
她吃掉精神药,拒绝深入思考,拿上课本去上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
一个周六的下午三点。
京市边缘一处背靠山林的木质公寓。
警车和救护车将这里包围。
时遇面色凝重的踏上台阶,听旁边的警员简单讲述事情经过,“这家的女主人突然发疯,剪开了自己和儿子的嘴巴,又用麻绳捆住了儿子的脖子,将它挂到了悬梁上后...也把自己挂了上去,男主人回来看到后差点疯了。”
“这里原本不是你的管辖区啊,你怎么过来了?”
另一名负责的年长警官将时遇拦在门口,皱眉道:“我没收到你们局里合并办案的消息,这不是口罩女杀人案件,我们已经排除了他杀,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遇面无表情的说:“这家男主人是我父亲。”
对方愣住,反应过来很快收敛了脾气,沉声道:“尸体还挂在上面,你现在进去可能接受不了。”
“不要紧,我和他们同父异母,家庭重组。”
时遇径直绕过那名警察,戴上鞋套后淡定跨入门内。
木质公寓是三角房顶,中央横穿四根横梁,整体装修是森林小屋风,安逸又漂亮。
壁炉里还烧着炭火。
整个宽敞明亮,玻璃窗遍布的客厅,一进门就能尽收眼底。
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就挂在中央一根横梁上,窗户和门正对着通风,山里的风一吹,那尸体就跟着轻微的咯吱摇摆,负责处理的法医正在对其进行拍照工作,时不时的相互说两句话,满眼可惜。
苍老的中年男人还和年轻时一样,穿着整齐干净,坐在沙发里看着地上的印花毯子发呆。
时遇走过去,看不见他脸上有多少悲伤之意。
“白先生。”
白伍树抬头,额上出现几道深深皱纹,精明的眼瞳里看见他后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慌,“你不该来找我的。”
他抚摸着拐杖顶端的圆球,“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坐标,我早就该明白的,你害我暴露了。”
“是你把灾祸引到了这里来。”
时遇沉默半晌,说:“我从没把你的存在告诉过任何人,是它主动找上了你。”
“因为我告诉了你诅咒的存在,是你的鲁莽行事惹怒了它!我们惹怒了它!”
白伍树的声音陡然拔高,拐杖脱手,狠狠朝着时遇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