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凤平时把杜平当成是最好的朋友,只是为人有些高傲,总是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不如她。话里话外透露出一种意思:如果没有我,没有我家老向,你杜平不还是个小小的科员吗?
杜平表面上对他们感恩待德,但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周喜凤就不得而知了。别看她自认为了解杜平,其实她对杜平的性格那是一无所知。更何况,向德志与杜平之间的真正关系,周喜凤也不知道。
杜平刚刚走出省政府办公大楼,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号码,微笑着接听:“远哥……”
“情况怎么样?”对方的声音很低沉。
“明天带他们去新河。”
“嗯,做得不错。小平啊,其它人知道这个消息吗?”
“我刚从老向那汇报完。”
“老向什么态度?”
“好像早有准备,很有自信的样子。”
“嗯,”对方点点头,然后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小平,想你了,今天……过来吗?”
“改天吧,来……那个了,不方便。”
“呵呵,那好吧……”对方有些失望。
虽然在杜平面前,向德志表现得很自信,好像并不在乎张清扬他们要去新河,但实际上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半年来,奉天汽车集团的项目成了他的心病。一想到这个项目,他就不得不想到家中的嬌妻。女人啊,都是自己给惯坏的!
向德志坐在小车里微微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其实他正在缜密地思考着。一想到家中那位年轻的老婆,他可真是又爱又气。老夫少妻,其中的甜蜜自然不用说。每次工作太累了,只要看到家中那位漂亮的女人,向德志都会感觉这辈子的奋斗值了!
但是幸福是幸福,和大多数老夫少妻一样,向德志必竟五十五岁了,在房事上面一年不如一年了,所以在幸福的背后,也有无性的生活。虽然这几年,老婆买了不少补肾药给他,可是也就两分钟的事。每当夜晚来临,看着嬌妻可人的身体,向德志都有些难受。人老了,他反而对这方面的事情更热衷起来,只是有心而无力。
还好,最近向德志又偷偷服用了一种进口药,只要每次办事之前服下一小粒,他在床上的表现立刻就勇猛无比了。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做人做到他这个岁数,他也别无所求了。现在他的目标就是能够成为辽东的一把手,那时也就可以安心退下来了。
他现在刚55岁,是还有可能再争一争的,但前提必须是在58岁以前能够成为省长。那样等徐省长退休后,他才有可能接任。自然这些只是他们的想法,如果中央干涉辽东的干部,一切还是未知数。
想着想着,向德志不经意间摸了一下前胸口袋里的小药丸,他才发现自己想得跑题了。他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想到今天要如何与老婆小凤谈一谈汽车项目的事情。这个才是眼下最要紧的啊!提起汽车项目,他就不由得头疼。更何况这件事或多或少和小凤有关联,或者说和自己也有着关联可是一想到老婆那性格,他就有些无奈了,如果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恐怕那女人会把自己赶出房间吧?向德志摇头苦笑,撒娇的女人啊,让人疼也让人爱,同时也让男人无奈!
秘书像往常一样把向德志送到楼下,小车刚停,他就快步走出来绕到后面帮向德志拉开车门。向德志这才迈步走出来。秘书跟在他的身后,意思是再送他一送。
向德志伸手要过自己的包,然后说:“你回去吧,明天别晚了。”
“好的,向省长再见。”
“嗯。”向德志答应一声,把包夹在腋下缓缓向家中走去。秘书站在身后仰慕了好久,这才坐上小车离开。
每一天秘书都在重复着这几个动作,说着这几句话。虽然明知道向德志不会让他送到门前,但仍然要表示出这种意思。跟在领导身后,任何轻微的细节都要注意到,要不然没准哪天领导就把你换掉了。
而如果在领导面前表现得好,干上两三年下到地市去,那可就是位副厅级干部。身为领导的秘书,是升官的捷径,但有时候也会葬送仕途。每一天直到把领导送回家中,秘书才会松了一口气,暗自悻悻又度过了一天。
向德志心事重重地来到门前,好像思考了一会儿才敲门。门很快就被小保姆秀秀拉开了。如果不加班开会,向德志是不会参加什么应酬的,他会准时回到家里。当然,除非有一些推不掉的酒会,他才会和小凤勾通说自己晚回来。向省长怕老婆的事情在省委大院里是传遍了的。
当然,人们在嘴上只会说向省长很疼老婆,对周喜凤又会说:“你家向省长对你真好……”说这话时,表情上还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大家都知道周喜凤心气高,是一位很骄傲的女人。要想和她交往,放低姿态让她觉得你不如她就行了。和她交往的人,自然都有一些目的,比如调整一下工作啊,分个大点的房子啊,反正这些小事在常务副省长夫人的眼里也不算大事,也就两句话解决了。
向德志虽然多次劝过她不要理这些小人,离她们远点。可是一想到那些人巴结自己的表情,以及帮她们办完事以后听着那些舒服的感谢话,周喜凤就无法远离这些人。
而且对向德志也有办法,她得意洋洋地说:“别以为我是借着你的光,我怎么说也是商务厅堂堂的副厅长,这点事还办不了吗?”
向德志无话可说,也就懒得管她了。反正是一些小事,还不算违反大的原则,向德志后来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保姆秀秀接下向德志的西装,又帮他拿好拖鞋,转身就要去泡茶。多年以来,向德志已经养成了一些改不变的生活习惯,秀秀劳记在心。
“秀秀,阿姨回来了吗?”
“嗯,在煲汤呢,他说要亲自给您煲骨头汤。”秀秀含笑回答。
向德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然后笑道:“她煲的汤能喝吗?”随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对秀秀摆了个嘘的手势,说:“别告诉你阿姨啊……”
秀秀咯咯地笑,掩嘴说道:“向叔叔,您真不知道享福,阿姨下班回家还没歇着呢!”
“哟……那是我错啦,呵呵,你这小丫头,就知道帮她批评我!”向德志拿起茶杯大笑。
秀秀走到一旁拿过《辽东晚报》交给他,下班后喝茶看报是向德志二十年来养成的。秀秀接着说:“就是您不对嘛!”
“呵呵……”向德志宽厚地笑笑,摆摆手说:“去吧,帮帮她,要不然她又喊着不知道材料放哪里了!”一想到自己那个娇生惯养老婆下厨,向德志就有些啼笑皆非,以前每次她要下厨,厨房可都像被洗劫了似的。
“是谁刚才说我坏话了!嗯?”周喜凤走出厨房,站在向德志面前双手掐腰。
秀秀含着笑,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悄悄溜进了厨房,然后可爱地回头对向德志摆了个俏皮脸。
“哟,老婆大人回来了,呵呵……”向德志抬头笑,傻傻的样子。
“老向,你少装,我问你,我煲的汤就那么难喝吗?”
“是吗?是谁说的啊!我可没这么说,我特别爱喝老婆大人煲的汤!”向德志一脸笑意,“老婆,辛苦了,一会儿就偿偿你的手艺!”
“哼!”周喜凤白了他一眼,坐在了他的身边。别看周喜凤都四十岁了,可身材保持得很苗条,皮肤雪白没有一点老化的影子,
“老婆啊,汤什么时候能好?我可是饿啦!”向德志补救地说道,身子向她身边靠了靠。今天可是有要紧事和她商量的,必须哄得开开心心。
“去,一身汗味,也不知道洗澡,离我远点……”周喜凤表面上用力地推他,可是头却靠在了他的肩上,说:“老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我右眼皮总跳,会不会出什么事?我可听说辽东来了个调查组?”
向德志撫摸着她乌黑的秀发,说:“没事,反正我们又没贪污,怕什么?”
周喜凤又往他的身边缩了缩,说:“可我听说了,是来查汽车……那个事的。”
向德志的心跳了跳,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了,但是他身为男人,不想让她担心,便摸着她的俏脸说:“没事,不用担心,这事也怪不得你。如果真查起来,也是新河的责任。”
“可……”
“小凤,”向德志不让她说话,拍了拍她的脸:“你放心吧,我想好了怎么办。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既使真的牵出你来,你也不会有问题的。”
“可……可我担心喜刚他……”
“别说了,有事吃完饭再说……”向德志本想现在就讲出心中的计划,可是忍了忍没说。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讲出来,今天的晚饭肯定就吃不好了。
“好吧,那先吃饭……”周喜凤的脸色苍白起来。
望着老婆虚弱的样子,向德志的心软成了水。归根结底,是不是也怪自己对她太过纵容了呢?如果当初对她管得严点,也许她也不会如此胆大吃饭的时候,向德志谈笑风声,一个劲儿地说今天的汤煲得真好喝。而周喜凤也努力不流露出失落的神色,在一旁陪着笑。吃完饭以后,向德志继续看报纸,秀秀进厨房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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