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归斜眼看着游清微,表情、眼神,满满的全是不认同。
游清微说:“如果有人真和眭子隽他们有勾结,把翌弥大师、锦尘道长他们一个个收拾掉。离收拾我们的日子还会远吗?我们受困的时候,夏忠、白岺溪他们没露面。我们觉得他们居心叵测,现在他们生死未卜,我们不愿意去救他们。同样道理,如果今天我们坐视翌弥大师他们受困袖手旁观,来日,谁又愿意救我们?小闷呆,人活于世,总有遇到难处需要求人的时候。”她顿了下,又说了句:“不引蛇出洞,又怎么知道毒蛇潜藏在哪?”
路无归看着游清微的眼睛,只觉那双眼睛格外的深,像藏了把刀子。游清微虽然看起来平静,可她看得见游清微身上压抑的愤怒。她知道游清微想杀人。因为有人想杀游清微,还利用游敬明和游清禹害死了游敬曜和游道法,所以游清微恨和愤怒。
游清微看着路无归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似的,她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她压下心头的情绪,曲指往路无归的额头上一弹,说:“早上的事还没跟你算账。”提到这事,她又想起一事,问:“路无归印是怎么回事?”
路无归的眼神心虚地闪了闪,赶紧转移话题,说:“我教你结青龙印吧。”
游清微睨着路无归,说:“青龙印?”
路无归说:“对呀,四象之一的青龙。你背上有青龙血符,配合手印,催动青龙血符激发你体内的蛟龙力量打出青龙印。”
游清微轻轻地应了声:“好。”她把路无归揽在怀里,柔声说:“小闷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如果没有你护我,我早在十四岁那年就死了。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去涉险。”她缓了缓,低叹一声,说:“死过的人,经历过死亡的人,更能明白活着的可贵。我没有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搏出一条生路。”
路无归想了想,“嗯”了声,她说:“我教你青龙印。”
游清微应声:“好。”
路无归说:“青龙印为四象印之一,它对应东方七宿。”她说话间,双手结出一个类似于一对龙角形状的手印,说:“这是角宿,对应龙角!”她看到游清微看着她的手印,跟着比划,说:“我先给你示范一下。这是亢,像不像龙颈?氐,颈根;房,肩膀;心,心脏;尾,尾巴,箕,尾末。这七印结成一条青龙。这七个手印连续用完,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青龙印。”她说完,手指往游清微的背后脊椎骨上一按,说:“你的这条青龙就藏在你的脊椎骨中。我如果结印,得燃青龙符或者是先天地借法才可以,你可以在结青龙印的时候就将脊椎骨中的蛟龙力往手上的手印上引,手印结的时候,它会与你脊椎骨中的蛟龙力量相呼应,不需要你刻意引导。”
游清微被路无归按在脊椎上,按得背后一阵酥麻,明明是很严素的事,却使得她忍不住笑出声,说:“你别按我背,痒。”
路无归“哦”了声,说:“可是你睡着后,我抚你的背,你就抱着我往我的怀里钻……”她说完就发现游清微的眼神有点变了,赶紧说:“我们结印,赶紧结印,说不定晚上用得着。”
游清微深深地瞥了眼路无归。她现在可以确认小闷呆即不闷又不呆了,变得蔫坏蔫坏的。
路无归连续结出七个手势,念道:“角、亢、氐、房、心、尾、箕……”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结完这七个印,手上什么都没有,问:“龙呢?”
路无归扭头看了眼游清微,说:“没借法,没燃符,没龙。”
游清微按照路无归刚手结的手势慢慢结印,边结边思量,结完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她问路无归:“这手印对吗?”
路无归摇头,她又一个手印一个手印地教游清微结印。
游清微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学。好在只有七个手势,学起来并不费力。她把七个手势都学对后,便一遍又一遍地把手势连贯起来使,这一使之下就发现,明明是很简单的七个手势,使出来时却怎么都连贯不了,即使偶尔把这七个手印连起来了,但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青龙,她连点气感都没感觉到。
路无归说:“凝神静气,坐忘观想,脑子里观想着东方七宿或青龙。结印,不在其形,在其神!神到形到!”
游清微一个深呼吸,迈开双腿,按照太极步站好,又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再凝神静气。她闭上眼,用心去体会,慢慢的缓缓地结出“角宿印”,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背后有了一点发热的感觉。就在她感觉到背后发热的感觉时,手上的动作一滞,那热感立即消失。她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下状态,又重头开始。
路无归看着游清微刚结到半个手印就放弃,明显是不成功。她看了下时间,心说:“这笨得哟。当初老道士教小道士结印的时候,我都没有看见是怎么结印的,只听到老道士说,就很快把这印学会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是看着定星罗盘投映出的二十八星宿图练的这印。她想了想,想要起身去拿定星罗盘弄出二十八星宿图让游清微对着念,再一看这会儿大上午的,在游清微家里,定星罗盘拿出来也用不了,便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游清微一遍又一遍地练着,渐渐的有了起色,从半个手印到结出一个,一个半,两个……
然后,有车到她家门外停下,紧跟着就有人走到门前,似乎要按铃。
路无归一个箭步冲过去,“啪”地一巴掌用力地砸在门铃上。
但听那门铃声刚响起“叮——”就没音了,那“叮”声乍然听起来特像一声短促的惨叫。
路无归的脚尖在门柱上一蹬,翻到门上,探出半个身子,对到门口按铃的人说:“家里没有人,改天再来。”
停在屋外的车窗下后座窗。
晏听雨坐在车里看向路无归,说:“小路大师,这么不给面子?”
路无归说:“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游清微突然叫了声:“小闷呆——”那声音听着特别凄惨和急切。
路无归一回头,只铜陵游清微的双手结出最后一个“箕”的形状,一团青朦朦的绿色笼罩在她的手上,像是随时要炸的样子。
游清微吓坏了,问:“怎么办?”她结印的手都在抖,还不敢撒手。
路无归朝门外一指,说:“对着晏听雨打出去。”
游清微的脸都绿了,大叫:“怎么打?”
路无归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忘了手印没教,赶紧先教了一个最简单的,说:“推掌,双掌前推!”然后朝门外一指。
游清微情急之中哪顾得多想,对着面前的大门就推了过去。
随着她双掌前推,她感觉到绕在双掌间回旋的灼热力量“呼”地一下子冲了出去,刹那间,平地起身,吹得面前的绿化植物像遇到劲风似的斜倒下去,一些扎根浅的直接被连根拔起,再然后大门就是“砰”地一声撞击声响,她家的大铁门的铁栓当场崩飞到空中,两扇铁门直接变了形,露出一条尺余宽的缝。
晏听雨叫了声:“搞什么!”又是汽车玻璃碎响声响起。
游清微听得这动静只觉不太好,她刚松掉的一口气就又提了起来,赶紧从门缝里闪出去冲到车旁一看,只见晏听雨的车门都变了形,靠大门这边的车玻璃全没了。晏听雨侧趴在后座上,靠变形的车门给挡住了迎面冲来的攻击。
晏听雨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从包里翻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仔细地照了又照,确定自己的脸没事,才冲游清微吼:“游清微,姐的脸要是被碎玻璃划花了,姐跟你没完!”
游清微听到晏听雨暴跳如雷中气十足的声音,大松口气,嘴角一挑,乐了,说:“您这不是没事么?”
晏听雨今天穿了件无袖的上衣,碎玻璃在她的胳膊上划出不小细口子。她气得直咬牙,先指指自己的胳膊,又指指自己的车,说:“你说吧,要怎么办?”
游清微回头喊了声:“小七,拿一盒创可贴出来。”她又说:“我就不信,你这么贵的车不买全险!”拍拍手,转身回屋。那心里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晏听雨咬牙切齿地推开另一边还算完好的车门,又“砰”地一声,用力地把门关上,对司机说了句:“打电话叫保险过来。”把脚下的高跟靴踩得“哒哒哒”响,踏进游清微的家门,一进去,就见到前院从茶桌旁到大门口简直像刚刮了场台风似的,满地狼藉,草皮掀翻了,连长了好多年的绿化树都被连根拔起。她打量一圈四周,避开草皮和泥土,进去,说:“这又是什么符?”
游清微从躺椅上拿起自己的折扇,冲从屋里出来的钱姐说了句:“钱姐,找人来清理清理,把这些花花草草补一补。”她幽幽地瞥了眼路无归,说:“小闷呆,下次在自己家里时,提醒我往天上打。”
路无归“哦”了声。
晏听雨站在院子里,环抱双臂看着游清微,说:“你这是抽哪门子的风?我没得罪你们吧?”
游清微扫了眼晏听雨,说:“你上门来让我去鬼市就是得罪我了。”她轻轻地“哼”了声,说:“不把断我们后路的人揪出来,我怕有命去,没命回。晏听雨,你真当我是九命猫啊。”
晏听雨听到游清微说这些,也没了脾气。她的语气一软,说:“协会正在商议处理方案,你作为当事人不出席,大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这事怎么查?”
游清微的眉头一挑,哼哼两声。
晏听雨说:“我出门前,几位老爷子就已经达成共识,此事,绝不姑息。”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沉阴河!”
游清微朝路无归看去,问:“能去吗?”
路无归有点不太乐意地看了眼游清微,不情不愿地说:“晏听雨没说谎。”她顿了下,又说:“去开会可以去,不过,晏听雨得答应我们不赔车。”她说完还朝外面那辆毁得不成样子的豪车指了指。
晏听雨的脸色一沉,说:“一码归一码。”
路无归说:“你不上门来请我们,我们就不会打你的车,也不会去协会。你上门来请我们,我们才打你的车,才跟你去协会。这是有因果关系的。”
游清微悄悄地冲路无归竖了个大拇指。您老是越来越有歪理了。她悠悠地再补了一刀:“也不知道是谁给第二轮竞争出这么坑的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晏听雨顿时欲哭无泪,愤然地跺跺脚,说:“行,不赔!”朝游清微家的车库走去,说:“还不走!”
游清微说:“等几分钟,还得收拾一下。”她让路无归上楼去拿了背包,拿起车钥匙冲楼上贴着面膜从卧室出来的左娴说了句:“妈,你今天开我的车,借你的车用用。”朝车库走去。她的车只有两个座,多一个晏听雨,装不下。
晏听雨坐在后座上,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我当时只是想着出这些题难为难为你们,顺便给协会把这些积年问题解决下,毕竟又不是没有说不能联手。以各家的实力,联合起来,虽然费力点,但也是能办得下来的。毕竟,拖得越久,危害越大。谁知道,呵呵!”
游清微把车点燃,慢吞吞地回了句:“你这话,我只信三成。”
晏听雨气结,看向窗外,不想再跟游清微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