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魔怪王欧阳凝香的声音忽然竟带了几分哽咽,蝮蛇蝎林芷寒站起,正想上去安慰她,不料魔怪王欧阳凝香忽然转身,一身白衣在转动间飘动着,如孤单的云朵。
她眼角似有水滴,晶莹而剔透,带着从未有过的一丝凄婉,道:“师姐,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纵然我斩了这情丝千次万次,却终究还是斩不断,逃不出。从西南回来以后,我对自己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他死了,他死了,一切都完结了。可是,每天晚上我睡着之后,就梦到犀利谷中那一片惨状,就梦到他被神犬犬王麾下的怪兽……”
魔怪王欧阳凝香忽然停了下来,她神色是那般的激动,以至于让蝮蛇蝎林芷寒都有些担心,但魔怪王欧阳凝香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有她的眼神之中,仍有着那一分伤心情怀:“然后,我就惊醒了,一身冷汗,像置身冰窖!”
她默默地看着蝮蛇蝎林芷寒,然后神情间渐渐脆弱,仿佛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道:“师姐,我、我怎么了,我究竟是怎么了?”她忽然扑在蝮蛇蝎林芷寒怀中,蝮蛇蝎林芷寒搂住她的肩头,只觉得她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耳边,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师姐,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就快要受不了了……”
蝮蛇蝎林芷寒默然无语,紧紧抱着从未如此脆弱的欧阳凝香,这个曾经清高孤傲的清冷女子,此刻却似世间最伤心痛楚的人。
静默重新掩盖了一切,窗外雨声正急,风中似还有低低哽咽声传出。在小屋之外,松树林边缘,爱星辰大师默然伫立,手中打着一把油布青伞,怔怔地看着那间风雨中的屋子。
然后,她慢慢转身离去,消失在松树林之中。
天地间,风雨萧萧,正是凄凉时候。
重华镇城中,也一般下着雨。廖圣清、女孩廖雪莲和野狼道祖三人从另一个偏僻小巷中走了出来,汇入到人潮汹涌的大街之上,试着走了几步,便退到路旁站着,一来人实在太多,难以行走,二来也是先躲躲雨,商量一下。
而此番三人中已分作了两派,女孩廖雪莲坚持说要再次回到那村寨祠堂看看,廖圣清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野狼道祖这一次却是破天荒的支持廖圣清起来。
女孩廖雪莲势单力薄,但她口舌灵巧,一人与两人辩,加上野狼道祖虽然这次意见和她不一样,但往往被女孩廖雪莲瞪上一眼便说不出话来,所以多半时候也只有廖圣清一人反对。
此刻三人站在路旁,廖圣清压低声音道:“莲莲,你这个傻丫头,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回去做甚,回去送死么?”
女孩廖雪莲嘴一撇,道:“亏你还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爷爷,你知不知道为这个叫做道义啊?”
廖圣清怒道:“道义?道义个屁!莲莲,你死了还讲什么道义,那个跟鬼一样的家伙厉害的紧,我们回去不是送死么?”
野狼道祖在一旁点头,道:“不错,莲莲,回去的确不妥……”
女孩廖雪莲目光横来,白了他一眼,野狼道祖心中一跳,顿时说不下去了。
女孩廖雪莲回过头看着廖圣清道:“爷爷,昨晚要不是人家救我们,我们早就死了,也不会站在这里争论什么道义不道义了。现在难道回去看看也不对么?”
廖圣清面色不变,道:“莲莲,就是因为被他救了,所以我们更要珍惜自己的性命才是,否则万一我们自投罗网,又落虎口,岂不是辜负了那个灵王宗副宗主,号称幽灵冥公子的一番心意?”
女孩廖雪莲一窒,一时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廖圣清,廖圣清见状不禁得意起来,呵呵笑道:“莲莲,没话说了吧?”
女孩廖雪莲怒道:“爷爷,你明知道那人鬼气森森、高深莫测,难道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点都不关心么?”
廖圣清泰然自若,道:“你放心好了,莲莲,冥公子幽灵那厮要道行有道行,要法宝有法宝,论鬼气只怕他比那棺材里的黑衣鬼人更阴森,真是想死也难,你担心什么呢?”顿了一下,他又道:“再说了,你十年前不是给他看过一相了么,当年就说了,此人乃是万中无一之‘乱命格’,虽多人生曲折,但并非短命夭亡之命,那你还担心什么……”
“怎么,莲莲,你曾给我看过相么?”忽地,一个声音从身边冒了出来,三人大惊,转头望去,只见冥公子幽灵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像是从雨水中闪出来的一般。
此刻雨势虽然已经颇大,但重华镇城中逃难的人实在太多,大多数人也因为对即将到来的神犬犬王及其麾下的怪兽满心恐惧,并没有顾及这一场雨水。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重华镇城中因为情绪太过紧绷而失控的百姓时有所见,幸好连清门弟子都有在城中维持秩序,多数都在短时间内赶到处理完毕,不过人心惶惶,也让这座城池终日沉浸在一片疯狂边缘的气氛之中。
女孩廖雪莲等三人俱都是怔了一下,随即女孩廖雪莲大喜过望,忍不住轻声叫道:“公子,是你……”
廖圣清和野狼道祖却同时都皱起眉头,廖圣清“哼”的一声,居然也说了同样的话:“幽灵,是你……”
冥公子幽灵不去理会廖圣清两人,先是看了看女孩廖雪莲一眼,看着她年轻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真心欢喜,眼中也忍不住有一丝温暖,微微点头,道:“莲莲,是我。”
这时躺在冥公子幽灵怀中的红魔雪,因为雨水淋湿了身上毛发,弄得雪地松鼠红魔雪也向女孩廖雪莲“叽叽”叫了两声,咧嘴而笑,似乎也十分高兴看见女孩廖雪莲。
女孩廖雪莲喜笑颜开,对红魔雪道:“鼠鼠,你还记得我呀!呵呵。”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冥公子幽灵,迟疑了一下,道:“公子,昨晚你、你没事吧?”
冥公子幽灵点了点头,道:“莲莲,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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