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苍穹停了下来,村寨祠堂之中,暂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冥公子幽灵深深看着他,徐徐道:“时苍穹,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
时苍穹摇了摇手,道:“幽灵,你不用管我,但我对你所言的确乃是事实。所以连清门‘黑莲莲花魔阵’的秘密,只怕多半就是在那个只有连清掌门才能进去的仙乐洞府之中的。”他笑了笑,道:“你可明白?”
冥公子幽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盯着此人,半晌之后,冷冷道:“时苍穹,你究竟是什么人?”
冥公子幽灵负手而立,缓缓道:“总之,幽灵,你记住我并非你的敌人,也就是了。”
冥公子幽灵看了此人片刻,忽然回头,慢慢飘了出去,当他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远远的似乎传来他的声音,但又似风声,听不真切。
时苍穹独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那点幽冥鬼聻之火慢慢暗了下来,终于完全熄灭,这间村寨祠堂重新陷入了寂静。
只是过了一会,黑暗中的人影处,有低低的冷笑声音传出。
清晨,天色堪堪才亮的时候,连清山周围地界的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久就落下了雨滴。雨势从小变大,很快天地间就变做了灰蒙蒙的一片,淅淅雨声无处不在,将高耸的山脉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雨水打着翠绿松树枝叶的声音,似乎数万年来都没有改变过,在连清山上永远显得很寂寞。从延伸出去因为年岁深久而长有青苔的屋檐瓦顶间,水珠从滴答间变做了水帘,一条条一缕缕如珍珠般掉落下来,落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溅起如珍珠碎屑般的水粒。
雨中有风,在雨花中一阵一阵吹动,带着淡淡的湿气与雨粉,在窗台间徘徊,似也眷念着什么。
魔怪王欧阳凝香独立窗前,看着窗外迷蒙的雨水山色,连绵不绝,在这样清冷的时光里,仿佛只有远处雨打松树枝叶的声音回荡在天地山水间。
微风过处,她鬓角的乌黑秀发轻轻飘动,雨粉拂过脸庞的感觉,似一阵冰凉入了肌肤。她轻轻抿唇,手扶着窗台,那雨声声声听来,似远又近,最后却仿佛都落在了深心之中。
只不知,是否还有涟漪?
脚步声在屋外响起,有人轻轻敲门,魔怪王欧阳凝香默然回首,从迷蒙烟雨中悄悄回神,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大师姐蝮蛇蝎林芷寒。
魔怪王欧阳凝香嘴角淡淡笑了一下,道:“大师姐,进来吧。”
蝮蛇蝎林芷寒看着她微显憔悴的脸,皱了皱眉,走了进去,魔怪王欧阳凝香随即关好门,两人在简朴的屋中坐了下来。蝮蛇蝎林芷寒先是看了看床铺,却只见床位上被褥整整齐齐,叹了口气,道:“凝香师妹,你昨晚一夜没睡么?”
魔怪王欧阳凝香静静道:“我,我,师姐,我睡不着。”
蝮蛇蝎林芷寒看着魔怪王欧阳凝香,心中微觉得刺痛,她比魔怪王欧阳凝香早入连清门明月寨门下,一向要好,以魔怪王欧阳凝香清高孤傲的性格,除了恩师娘爱星辰以外,也只有蝮蛇蝎林芷寒平日与她最为要好,能说几句话了。最近魔怪王欧阳凝香身上麻烦不断,蝮蛇蝎林芷寒在一旁看在眼中也颇为着急,无奈她虽然空自焦灼,却仍然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魔怪王欧阳凝香与师娘和连清门诸长老间越闹越僵。
屋中一时有些沉默,蝮蛇蝎林芷寒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倒是过了片刻,魔怪王欧阳凝香却开口轻声道:“师姐,这一次为了我的事,真是对你不住。”
蝮蛇蝎林芷寒一怔,道:“凝香师妹,你说什么?”
魔怪王欧阳凝香道:“我听说前些日子西岭的玲珑大师兄和黄师嫂亲自带着七师兄陈龙洲前来提亲,但师娘却当面回绝,而且与玲珑大师兄大吵了一架。”
蝮蛇蝎林芷寒苦笑一声,笑容中颇有几分苦涩之意,缓缓摇头道:“唉……凝香师妹,那,那也算不得什么,再说这也不关你的事,都是我和他没缘分,而且我们都知道,师娘一向都讨厌西岭的人的。”
魔怪王欧阳凝香默默摇头,道:“师姐,不是的,那一日正是我顶撞师娘,触怒了她老人家的时候,所以连带着也连累你了,否则有玲珑大师兄和师嫂在一旁,玲珑大师兄又肯给这么大的面子亲自上门提亲,你们的事多半能成的。可是……师姐,真是对不住!”
蝮蛇蝎林芷寒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道:“凝香师妹,好了,你别在这里自己怪自己了,我不是挺好的么,而且师娘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将来未必没有机会的。”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魔怪王欧阳凝香一眼,道:“别说我的事了,倒是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一直和师娘僵持下去吧?”
魔怪王欧阳凝香的脸色白了一下,默然无语。
蝮蛇蝎林芷寒沉吟许久,道:“凝蚝师妹,你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你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星星小师弟那……那个人他终究已经入了邪门魔道,为天下正道圣教所唾弃,而且再退一步说,你此番前去西南,在邪道魔教与神犬犬王及其他麾下的怪兽激战的战场,那里的景象你……”
蝮蛇蝎林芷寒忽然停了下来,住口不说,因为此刻魔怪王欧阳凝香的脸色似乎瞬间失去了血色,就连她清亮的眼眸中,也仿佛刻着深深痛楚。
屋子中间静默了许久,窗外雨声淅淅,寂寞无语。
终于,蝮蛇蝎林芷寒还是低声开口说道:“凝香师妹,他只怕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这般执着,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魔怪王欧阳凝香脸色苍白,没有说话,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向外凝望着,那一山雨雾,迷蒙缠绵,如梦如幻,就连此刻随风扑面的雨粉水滴,仿佛也在冰凉中带着一丝不真切的感觉。
“师姐,我知道……”这个清冷清丽的女子,在这一川烟雨中,轻轻地道:“他也许真的走了,有时候我也想过,其实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解脱。我也知道,师娘责骂于我,并没有错,错的都是我,是我不该痴心妄想,是我不该……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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