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真明本就不是五娘的对手,若是再被大掌教亲军围住,那么就算他有“太素玄功”,也不过是早死或者晚死的区别,毕竟“太素玄功”有次数限制,各种附加效果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所以景真明不能再与五娘缠斗,趁着还有万邪不侵和万法辟易的效果,赶紧抽身才是正理。
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景真明有“太素玄功”的庇护,无视神通法术,真要想走,五娘也的确留不下他,最终景真明还是选择在大掌教亲军完成合围之前抽身而退。
只是景真明这一退,正面本就所剩不多的士气也就完全崩了。
如果士气还在,那么黑衣人还能依托城内建筑进行巷战,可士气崩溃之后,巷战也不存在了,只有一溃千里。
部分人选择弃城而逃,部分人眼看着逃不掉直接选择原地投降。
道门大军进驻庐阳府,逍遥津也很难守了,毕竟庐阳府一再扩建之后,逍遥津的主体逍遥湖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被划入城内。
景真明守逍遥津,背靠着庐阳府就好似背靠着大山,现在“大山”叛变了,便成了腹背受敌之势。更不必说逍遥津的粮草物资都储存在庐阳府内,现在五娘截断粮道,那么逍遥津想要再坚守下去,就只能依靠飞舟空运了。
可战争形式已经发生改变,后勤早已不再是供应粮草那么简单,更关键的是弹药。若是传统意义上的粮草一时接济不上,还能凭借意志力勒紧裤腰带克服一下,只要有水,饿上几天死不了人。可如果弹药接济不上,那就不是凭借意志力能够解决的问题,没了弹药,大炮就是不响,不因个人主观意志改变。
大炮成了废铜烂铁,只能被动挨打,这仗就没法打。
谁能保证飞舟空运一定能够成功?毕竟是在五娘的眼皮子底下,存在被拦截的可能性。
五娘还有一个选择,先行修复庐阳府的阵法节点,恢复护城大阵,步步为营,以庐阳府为依托进攻逍遥津,景真明还是没法守。
无论怎么看,逍遥津都已经成了死地,没有再守下去的必要了。
与此同时,苏元载在破釜塘的水战中大破秦权骁,已经开始攻打怀安府。
损失了水师之后,秦权骁等于被人家堵住门口,坐困愁城。
怀安府距离破釜塘太近了,苏元载完全可以用水师战船的舰炮进攻怀安府。
也不是所有城池都有高级别的护城大阵,在道门夺取天下之前,庐阳府才是芦州的首府,历朝历代经营下来,基础雄厚。只是道门的重心在太平山,所以才把道府设立在太平山所在的怀南府。事实上,大玄朝廷的巡抚衙门和三司衙门一直都在庐阳府,与在怀南府的芦州道府形成两个核心。
至于被分割成两半的原楚州部分,过去一直是以金陵府和广陵府为核心。
无论按照前朝的算法,还是按照现在的算法,怀安府都不能与庐阳府相提并论,而且怀安府靠近破釜塘和大运河,修建阵法的难度更高,所以怀安府并没有那样的护城大阵。
在这种情况下,苏元载的攻城战就没有那么复杂了,以水师舰炮轰击城墙,只要把城墙轰塌,就可以攻入城内了。
虽然这里的炮火密度远不如庐阳府,但没了护城大阵,所造成的战果也十分惊人。
许多炮弹直接越过城墙,落在城内。
城内城外尽是风雷声。
若论城墙的厚度和坚固程度,当以金陵府为最,此城墙历时二十一年修建而成,是规模最大的城墙,可谓天时就地利,始建于大魏初年,垣顶均铺碱来道,依山而建,城以花岗石为基,巨砖为墙,每砖侧石均有造砖者的府县官衙和年月日,规格一致,筑成时用石灰桐油、糯米汁混合夹浆,十分坚固,就算没有阵法,只是用重炮去轰,也很难轰得动。所以道门把金陵府作为第一线,没有任何问题。
可怀南府没有这样的条件,城墙还算厚实,可以跑马,却是砖包夯土,而非花岗岩。
最终怀安府城墙在重炮的洗礼下,西南角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苏元载这次也身先士卒,亲自带人冲入城内,与退守城内的秦权骁部展开纵深战斗。
若论战力,攻守双方并没有太大差距,都是灵官搭配黑衣人,兵器也不存在代差,只是士气截然不同。
秦权骁所部先是在破釜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没怎么还手,就被杀得大败,水师战船尽丧,剩余残兵狼狈退入怀南府中。
就在惊魂未定之际,苏元载不给任何喘息时间,又立刻展开攻城,配合舰炮打破城墙,攻入城内。秦权骁所部怎么还有士气展开巷战?
这也是内战最大的问题,到底为何而战?
若说伐无道,三师算是彼此彼此,可正统的高地被齐玄素占住了。第二道士反对第一道士,本就是以下克上的叛乱之举。
上面大人物争权夺利,下面的小人物自然不愿意死战到底,若是外敌打进来了,还能说是国仇家恨,现在同室操戈,对面就是以前的袍泽,还代表了正统大势,有必要既分胜负也决生死吗?
巷战的确残酷,可也得愿意拼命才行。
结果是大批守军根本没有打巷战的意思,纷纷倒戈投降。
苏元载作为封疆大吏,基本政治水平还是有的,早就下令要优待主动放下兵器的俘虏。他已经想好了,这些投降的灵官和黑衣人可以就地打散改编,那么他这支偏师就像滚雪球一样,不仅能补充损失,还能越打越多,不仅可以拿下怀安府,甚至可以驰援另外两处战场。
如此经过一昼夜的激战,怀安府完全易主。
苏元载此战全歼芦州水师,共歼秦李联军五万余人,其中俘虏三万余人,毙伤一万余人,另有少部分残兵趁乱逃走,俘灵官黑衣人高级将领十三人,缴获火炮一百余门,飞舟两艘,还算完好的水师战船四艘。
可以说,秦权骁这一战被苏元载打得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那么他的结局已经注定,无论此后的局势走向如何,无论秦李联军能否翻盘,他这个继承人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同样是兄弟,秦权骁作为秦权殊的兄弟,狼狈不堪。苏元载作为苏元仪的兄弟,则是意气风发,以后谁还能说他是靠着姐姐才登上高位?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
苏元载的战报发到玉京,第一时间送到了齐玄素的手中。
最近因为小殷的事情而一直郁郁不乐的齐玄素终于有了一个好心情,笑着对姚懿说道:“前段时间因为人事方案的问题,我们把潇湘真人重重责骂了一顿,听说潇湘真人私底下很是惶恐,一直想着将功补过,这个态度很端正,很好。现在潇湘真人打了一个开门红,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那么便轮到我们要有一个态度了。我看就由你亲自草拟一份贺函,正所谓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上次申饬的措辞很严厉,这次的词句不妨热烈一些,给潇湘真人提一提气。”
姚懿同样笑着点头应下。
齐玄素又道:“另外,你再让人写一篇有关《庆祝收复怀安府》的文章,论证道门的胜利是必然的,是大势所趋的,为道门大军镇压叛乱完成统一揭开了胜利的序幕,由青萍书局发表,让道门上下都知道这个大捷,并向前线全体道士、灵官、黑衣人慰问和致敬。”
姚懿道:“我立刻让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