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你们一群疯子,我不会游泳!”宋佳扭动着身体,可是她再强悍也比不过几位血气方刚的男子。
年轻人才不管她的申明,齐喊“一,二,三”,用力将她扔掷了出去,老太太看着宋佳在空中划着弧线尖叫着要落入水中,她解气地拍掌叫好。可是事情却瞬时起了变化,本当坠入湖中的宋佳身体停住,仿似被人稳稳托住一样,然后这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宋佳站在了湖面上,她似在侧头看着一个人,虽然惊魂未定,可是唇角已现笑容。
老太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摇一摇儿子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妖,妖,妖——怪!”
年轻人猛然一下回过神,他完全不相信,现在都什么社会,怎么会有妖怪?他认为这湖底可能是装有什么喷水设施,宋佳可能正好站在喷水头上,他恨恨地指着宋佳道:“算你好运,以后再敢对我妈——啊——”
随着他一声惨叫,他连人带自行车飞跃入湖,坠落在离宋佳不太远的地方。他才从水中冒出一个头,其他几位伙伴接二连三地掉在他的身边,老太太在岸上吓得脚软,坐到地上。
离宋佳足够近,他们看清宋佳脚下什么装置都没有,她确实是轻盈盈地站在水面上。
几位年轻人吓得魂飞魄散,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他们手脚失了协调,本都是游泳池中的健将,这回却连连呛水,十分狼狈地爬上了岸。他们也不顾自己肌肉酸痛疲累,扶着老太太一路狂逃。
这次回去后几位年轻人都病了一场,老太太未生病,据说她每一夜都做梦,梦见一棵树要她赔伤残费,说她将它撞伤了,现在都无法好好生长。老太太每夜睡不好,原本肥腴的身体也日渐消瘦,花了许多钱也查不出什么结果,后来到公园树木前认认真真地道了歉,她的梦才慢慢恢复正常。
宋佳看着一群人慌不择路地逃跑,畅快大笑,笑够后才转过身看着行什,开心地说道:“你看,每次我有危险,你都会来救我。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话一说完,宋佳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说每次有危险,他都会来救,为什么又说“以前”,她根本就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她笑着摇摇头道:“这种感觉好奇怪,我的思维比我更记得前尘往事。”
行什不接她的话,望着她笑意盎然的脸,说:“我们上岸吧,站在水中央,你这个样子会惊骇世俗。”
宋佳试探地说道:“我可不可以活得与众不同?……我能认识你,就已经与众不同,对吗?”
说着话,她大着胆子上前,拉住了行什的手。
行什的手掌宽大有力,骨节明显,握着他的手,宋佳感觉无比安全舒适。行什脸『色』平静,这次他没抽回手,这让宋佳有了底气,她借势追问:“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只做这一世!一世就好,我就满足。”
若是往常,行什肯定会断然拒绝,可是现在,进入过宋佳的梦境之后,他无法立时作出决断。
当他转身看到青鸾神女时,他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被卷入了某人的梦境,或者说这是一段回忆更为恰当,当年的自己略有吃惊地问道:“怎么是你?”
青鸾神女看上去有点羞涩,她微笑道:“我路过,没想到会遇到你。嗯,也正好,我也想向你道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行什说着话,他转回身,他以为这位神女会立刻离开,可却发现她又向前迈进两步,既然受命守井,他不会让任何人轻易靠近,他面『色』冷严地出现在青鸾神女的面前,厉声低喝:“神女请回。”
青鸾神女神情有些慌张,脸亦红了一片,她忙解释道:“我以为从这里走过去更近,让你误会了。嗯,我这就拐回去。”
她果然说到做到,转身急匆匆地向来路退回,她的身姿真是妙曼,淡青『色』纱裙在清雾中如百合花轻旋盛开,但也因为走得太急,手上挽的飘带随风而落,从空中飘下。
行什第一反应是拿刀,手一伸,一把长阔的陌刀已在手上,但那飘带只是徐缓落下,既未变身也未发起进攻。果然只是一条被主人不小心遗落的飘带而已。
行什望着这条飘带,不知要不要捡拾起来。
立在梦中旁观的行什记得,他最后还是捡起了这飘带,开始想得简单,他想通过一位仙娥交还给这位守星河的神女,但后来想想作罢。说自己在路上不小心捡到一条飘带,不知道是谁的,那么仙娥又交给谁?若说这是青鸾神女的飘带,那么这飘带为何又遗失在他那里。若他亲自去天河找她去还,又感觉多此一举,一条小小的飘带而已,或许青鸾神女根本就不需要,况且他这种『性』格也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费神。
想到最后,行什将这条已成烫手山芋的飘带塞在衣袋中,回到营房后怕被其他天兵发现而询问,又随手塞到枕套里,一直到他被打下凡间,这条飘带还一直在他的枕套中。
说起来,青鸾神女并不常出星河禁区,行什本不认识她。他们相识神魔大战前的某一年的某一夜,确切日子,行什已经不记得,只记得那夜是场盛会,各天重要的神与仙都齐聚一堂,行什因此被多加了巡查任务。
他亦不记得到底是在哪碰到青鸾神女,天庭那么大,行什唯一记得的是,她看向他时那充满求助意味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惜。
当时这位神女化作了一位翩翩佳公子,行什看出他仙气缭绕并非下界的妖或魔,以为是哪个天府的公子误闯了天庭,他认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即使报上去也只是多场事而已。
行什多少是位领队,这种小事他还是有决定权,行至一处僻静地时行什解了困缚的法术,请这位公子立刻自行离开,若又被抓到,行什不保证能再次包庇。
“喂,天兵哥哥,请等一等!”
行什才转身即听到那位公子在身后将他唤住,行什疑『惑』回头,看见一位倾城绝『色』的青衣女子笑盈盈地看着他,黛青的长发间星光闪闪,又或讲她的身后似隐有星空,银『色』光芒不时闪耀,让行什几乎看不清她的长相。
“青鸾神女?”行什并不笨,他虽从未见过守星河的这位神女,但除了她有谁能随身携带一片璀璨星空。
青鸾一双杏仁般的黑眼睛左右看一眼,抬手唇前示意行什噤声,她靠上前轻声道:“送佛送到西,麻烦天兵哥哥也好人做到底好不好?”
若论地位,青鸾是上神,远远高于一位没有品级的天兵,她这样自降身份的说话方式让行什啼笑皆非。
“神女说笑了,行什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陪神女逗趣,您请自便。”行什已经知道刚才神女束手被缚纯粹是放水,她一人可以守得住天界至关重要的星河重地,仙术武功不应当是他一位天兵可以轻易对付的水平。
“嗨,”青鸾将要离去的行什去路拦住,道,“刚才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谁嘛,若真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我看出你是好人,不会真伤我……你别走,真的请你帮忙。你知道我是守星河的神女,没有天帝手谕或是重要事情,我不可以擅离职守。”
行什是听过这么一说。
青鸾已自己接下去:“其实我倒宁愿做织女,虽阶品太低,与仙娥没有太大区别,可是她至少比我自由哦,不用日日困守星河,织云补霞的时候还能与来往神仙道友聊几句,不至于太无聊孤寂。”
行什不知如何接话,他倒从未想过这些。
“今天晚上的盛会是为了看优昙钵华,你知道这种花吧,三千年才开一次,且瞬间就逝。以前都是去如来佛祖殿前看这昙花一现,可是这一次佛祖亲自将它带来了天庭……”她的一双大眼睛望着行什,充满期冀,“我想这是我唯一一次能看到它的机会,我很想看一下,你帮下我。”
行什道:“帮不了,您不能离开星河,若您出现在盛会上,不打自招。”
“所以才要你帮忙啊。”
看着青鸾一双带笑的眼中全是期盼,行什真没有想到青鸾神女原来是这样开朗又有些娇憨的『性』格。传说中的青鸾美丽却冷情冷『性』,所以才能独守星河几万年,原来实情并非如此。
可见传说都是骗人的。
行什一向吃软不吃硬,青鸾似乎吃定了他的『性』格,再磨了几句,居然让行什答应了她的请求。
其实方法很简单,青鸾变成一张手绢让行什揣入怀中,因他是位有几万年资历的天兵,口碑一向挺好,且又是当值者,没有人会去怀疑他,况且青鸾再三保证只安静地看一眼天界奇花,保证没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