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九摆了摆手,她算是明白了,她再不把这书房里的书都看完,以后怎么跟这些朝堂里的狐狸斗。
沈秋梅见是劝不住,叹道:“三弟也说今夜宿在军营不回来了,你们这是……真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她家夫君夜宿军营这事,的确是宋九没有想到的,她夫君头回离开她,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或许记忆虽不在,但回到熟悉的环境,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来,他是有责任有担当的战神将军。
沈秋梅一边等着宋九吃完夜宵好收拾碗筷,一边又看向她看过的书籍,见上面不是什么经史子籍,而多的是律法刑法,以及朝堂新政国策,便是历年会试考卷抄录卷,竟然也摆在不远处,虽然还没有看,想必也是看的了。
沈秋梅很惊愕于三弟媳的博学,眼神也不知不觉飘远,突然她在书架处看到一个布包,里头露出衣衫一角,她面色一喜,起身去拿那布包。
“这莫不是三弟媳闲时给谁做的衣衫。”
可算是被沈秋梅找到话题了,不然她一来,看到满屋子的书,弄是插不进去话。
宋九朝这边看了一眼,想要接话,决定先把嘴中的面吞了再讲,可沈秋梅已经将布包拿到了眼前,还翻开看了。
“不对呢,这是一套旧亵衣,这针角……”
沈秋梅将亵衣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将里头沾血的丝绢也一并带了出来,她看到血惊了一跳,“这些是什么?”
这哪是做的新衣呢,还有陈年的血染,虽然已经风干。
宋九吞下面条,放下筷子,拿帕子抹去嘴角油渍,刚要答话,就见沈秋梅捡起丝绢细看,看到上面的双面绣,震惊开口:“三弟媳,这是你的丝绢。”
宋九点头,想了想,还是将情况说了。
这布包里的亵衣和丝绢,正是当年宇哥儿被谙蛮族大家主救下时的衣物,是谙蛮娜收了多年,在他们离开时给他们的。
这丝绢上的绣样,宋九眼熟,也认出是自己的针法,这种即使失忆了,她的手仍旧能绣出双面绣,是一种本能的技艺了。
沈秋梅放下布包,面色凝重的看向宋九,“那为何有血渍?”
宋九简略的说了一下过往,也是从谙蛮娜那儿得知的,具体细节不记得了。
今个儿既然大嫂看到了,话也说到这份上了,宋九干脆将亵衣摊开,问道:“大嫂,这衣裳的针法,我倒是不记得了,不是我做的,你且看一下,可看出点儿什么?”
这个布包也关系到宇哥儿当年为何被谙蛮族大家主相救的原由,还有寮国古里族的与中原私下交易火药的事。
这一次她家夫君重掌兵权,重点就要查火药的来源,不只是那日街头的火药,还要暗中查探寮国古里族手中火药的交易。
沈秋梅听到这话,这就拿起旧亵衣细看,手摸到了袖子上的针角,震惊开口:“是我的针面。”
宋九皱眉。
沈秋梅随即又摇头,“不对,这衣身上的针面不是我做的。”
沈秋梅猛的“啊”了一声,记起往事,“我记起来了,当年我与二弟媳一同做过一批衣裳,那是给丑奴出嫁前准备的。”
“可惜后来丑奴走了,并没有在府上出嫁,但二弟媳定是将这些衣裳送到了女儿女婿的手中。”
“我记得当年二弟媳给女儿女婿都准备了,最后收尾有几件衣裳的袖子没有缝制好,可人却要走了,我与二弟媳一起忙活了一夜,赶上了,便将这些准备的新衣都给送去了吴越国。”
“这衣裳的大小与身姿,该是当年孔修宝穿的衣裳才对。”
宋九和大嫂一起将衣裳展开,还别说,提到孔修宝的身姿,宋九也越发的肯定起来。
沈秋梅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这就叫人去把二弟媳请来。
本已经躺在床上的杨冬花弄是被大嫂派来的人请了来,杨冬花还打着哈欠,见到大嫂和三弟媳半夜不睡都在书房,颇为意外。
“大嫂,三弟媳,你们是知道的,我对读书真没有兴致,现在的我呢,夜里还得哼着孩子入睡,困得慌。”
丑奴将小儿子雨哥儿过继到了二房门下,才一岁多点的雨哥儿到底是个孩子,夜里都得跟祖母一起睡才能安心。
宋九有些过意不去,倒是忘了这一桩,二嫂年纪大了,还要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孩子,身体吃不消呢,早知不叫二嫂过来了。
沈秋梅可不管这么多,这就拉着还有些昏沉的杨冬花来到桌案前,说起那件亵衣身面针法可是她做的。
杨冬花揉了揉眼睛,这就拿起衣裳细看,而后点头,“这件旧衣的确是我做的呢,我自己裁剪的自是清楚的,是我做的衣裳无疑了。”
见二弟媳证实了自己的说法,沈秋梅颇为欣喜,两人这就看向宋九,所以这衣裳是什么由头。
即使宋九说了宇哥儿被谙蛮族相救的事,但沈秋梅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她总不该想是那船上之人就是孔修宝,是孔修宝救下了宇哥儿,却故意不送回京城见亲人,反而给宇哥儿喂下毒药,将人卖给谙蛮族大家主吧。
沈秋梅绝不会相信二房女婿会做这种事,也相信底下的孩子们到了外头不会相到陷害,而是互相帮助才对,所以中间定是有误会的。
宋九知道大嫂心头所想,而经两位嫂子证实后,宋九也有些不舒服的。
宋九没说孔修宝如今在寮国那是互通商市的,而且她这些年在寮国人的地界幽州城里,也多得孔修宝照拂,同时她亲眼看到他的船在大运河上通行,与寮国人做交易。
谙蛮娜没有动机来说谎话,而谙蛮白术也说得清楚,关于宇哥儿的来历他没必要造谣,甚至到现在宋九都相信谙蛮白术的确不知那船上的东家是谁,也不知吴越国国君的夫婿与她有何干系。
但人的确是在孔修宝的船上被买走,而宇哥儿原本是幽州城里守边城,那一战败了,被自己的堂发姐夫救了,但没有送回京城。
至于是不是孔修宝喂下的毒药,那就不清楚了,但孔修宝的行为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