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的时候,急诊室的病人身上都长了脓疱,那些医护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管他们。
出了医院后,外面的世界大变样。
街上的人无一不在咳嗽的,在路上飞驰的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还有几处发生了连环车祸,一片乌烟瘴气。
容栖栖把这些画面尽收眼底,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不能拖了。
眼见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车祸,打车去白诗家是不太可能了。
有柳泷这个拖油瓶,许浑和容栖栖不能瞬移,许浑只好用被子包住柳泷,一路从医院扛到白诗家。
许浑把柳泷丢在地上,“重死了。”
柳泷身上的腐臭味越来越浓了,容栖栖把口罩捏紧实了一点,便向浴室走去。
刚打开门,一对铁壁箍住她。
又来!
容栖栖双脚再次离地,耳边响起的,还是那个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电子音:“清除陌生人。”
围住自己身体的力道越来越大,容栖栖感觉肋骨都要断掉了。
它不是应该没电了吗?!
力气比之前还要大。
白诗的愿望是保护它,容栖栖还不能摔烂这个机器人,现在怎么办?
突然,容栖栖瞥见莘莘的胸口,额头狠狠地撞到那个开关上,莘莘“嘀”了一声,缓缓说道:“关机模式。”
然后闭上了眼睛,双臂也垂放在两边。
容栖栖摸了摸胸口,一呼吸胸口就抽痛,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等着。”
朝着门外大喊道:“许浑,过来——”
用力过猛,胸口更痛了。
许浑刚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听到容栖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屁股都没坐热,又弹起来去找容栖栖了。
“怎么了?”
容栖栖的口罩在挣扎中掉了,唇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双手叉腰,整个人倚在门框边,这副虚弱的样子把许浑吓了一大跳,“神秘人又来了?”
容栖栖指了指关机的莘莘,“都是它干的好事。”把手搭在许浑肩膀上,“过来扶着我。”
其实容栖栖在许浑来之前,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刚要进浴室,脑子里突然想到许浑。
如果刚才她没看错的话,许浑似乎很悠闲地躺在沙发上。
她在这里冲锋陷阵,他像个老大爷似的,这怎么能行?!
他们是一个团队,有苦一起抗才对。
不知不觉中,容栖栖已经把许浑归到她的阵营了。
许浑把容栖栖的手臂放到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容栖栖“浑身无力”,将身体都靠在许浑身上。
许浑用的还是柳语的身体,这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容栖栖的重量。
他敢反抗吗?他不敢。
闷哼了一声后,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扶住容栖栖。
容栖栖看到许浑憋屈的表情,她的心情好了不少,细长的凤眼染上细碎的笑意,连眸子的主人都不知道的笑意。
浴室里焕然一新,地板和浴缸干净得发亮,好似从来没发生过凶杀案。
许浑冷哼一声,“那个什么莘莘机器人,是清洁机器人吧,销毁证据的速度这么快——”
等等,清洗浴室肯定需要水,那些带有白诗血液的水,只会流向一个地方。许浑的视线落在下水道口那里。
果然没错,下水道口旁边的瓷砖缝隙里,残留着点点血丝。
白诗的血顺着下水道,流到了城市的污水系统中,也就是说,她的血已经在整个城市的地下。
她血里的腐臭味,正顺着马路上的那些下水道口,飘散在空气里。
时间每流逝一秒,感染的人就多一个。
容栖栖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神色,仿佛敲一下她的脸都可以掉冰渣子。
如果像之前一样,病源是盲眼海蛇花,只用一把火烧掉就可以。
白诗是抱着与世界同灭的想法,把盲眼海蛇花的毒性注射到血液里,这让容栖栖怎么烧?有血在的话,从她的血里提炼出毒素,然后再想办法配解压药。
但是血呢?早就流没了!
容栖栖直起身,放出白诗。
许浑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捏成拳头。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朋友。”容栖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白诗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容栖栖又把白诗的尸体从魂戒里拿出来,白诗看见她的尸体后,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声。
“你的自闭症是不是装出来的?”容栖栖眼神晦暗不明,“你很享受吧,被人哄着。只要别人一听到你有自闭症,这也敢说,那也不敢说,就怕刺激到你。”
白诗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承认容栖栖说的那些,“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白诗这副样子,落在许浑眼里,跟琼瑶剧里的白莲花没有区别。哭着喊着追求真爱,结果所谓的真爱是自己姐姐的男朋友,被质问时也只会娇滴滴地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许浑一张嘴加过毒舌buff,“白小姐,你真当自己是苦情剧女主了,你人死了,嘴又没死。真相怎么样你说出来啊,不是哑巴就别揽哑巴的活。”
“世界某日都来了,你还想把秘密带到下辈子去?可拉倒吧,你都把世界抹杀了,你还以为会有新的人生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白诗她是受害者,但她同时也是加害者,新人生必不可能有了,地狱十八层的大家庭倒是为她敞开大门。
白诗猛然一抬头,吓到有些结巴了:“什......什么意思?”手脚并爬到容栖栖脚下,扯着它旗袍的一角,“不......不是说好了吗?我的愿望是,拥有一段新的人生啊。我们约定过的,你不能反悔。”
容栖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诗,她没有回答白诗的问题,而是一字一句说道:“你没有自闭症。”
白诗头摇得更厉害了,带着哭音:“不......我有自闭症,我有病。”
“只是不严重。”
许浑对白诗演技很是佩服,“白小姐,不,白影后,你的尖叫演得真绝,小金人不给你,我都要说评委有黑幕。”
许浑的话比刀还要锋利,一刀一刀割开白诗的灵魂。
“你们......不要骂......小白了......是我指使她做的。”柳泷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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