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笙拿起一块戒尺,问还在哭闹的赵旭道:“旭哥儿,你可知这是何物?”
赵旭见到戒尺,刚才被师傅打手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也不哭了,怯生生的道:“阿娘,这是师傅用的戒尺。”
赵灵笙再问:“你可知此物为何叫戒尺?”
赵旭迷茫的摇着头:“孩儿……孩儿不知。”
“戒者,乃警戒、惩戒之意,尺者,乃标尺、规矩之意。戒尺之意,就是若违反规矩,就需要以此来惩戒,以免一误再误。”
赵灵笙看着赵旭,语气平淡的道:“即使贵为我大宋亲王,可依然要恪守国之律法、孝悌之道、尊师重道之德……”
“旭哥儿,你来说说吧,师傅为何要用戒尺打你手心?”
赵旭还是第一次见阿娘这样对他,心里着实是怕得很了,带着哭腔的道:“阿娘,是孩儿错了,师傅今天检查功课,孩儿……孩儿没能完成师傅前几日留下的功课,因此……”
姜夔这时候行礼道:“官家,是我教导无方,有失官家厚望,还请官家责罚。”
在有旁人在时,姜夔还是很注意君臣礼仪的。
赵灵笙摆了摆手道:“师傅你没有做错,在这资善堂内,两个孩子只是你的学生,不是什么亲王、公主,你作为他们的师傅,自然有资格责罚他们。”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若是老是放任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若日后他们还是这般顽劣,你尽管责罚他们,我绝不过问!”
姜夔听到赵灵笙这般说,行礼道:“官家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好两位殿下。”
在一旁看戏吃瓜的赵婧雯,听到自己阿娘掷地有声的话语,不由得吓得不轻,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听话才行。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太上皇驾到!”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就听到了老爹赵扩的声音:“乖孙!乖孙谁惹你哭了?!”
老爹已经年逾七旬,对亲情尤为看重,尤其是六十岁才有来之不易的孙子、孙女,简直是宝贝得不得了。
即使是赵灵笙打扰了老爹修道,也免不了被一顿埋怨,唯有两小只和他们的两个弟弟,就是把老爹的胡须薅下来,他反而会说薅得好……
见到宝贝孙子哭得伤心,老爹心疼得不得了,蹲下来抱着孙子问个不停,生怕宝贝孙子掉了根汗毛。
赵旭见到了老爹,就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哭哭啼啼的道:“翁翁,孙儿被师傅打手心了,孙儿手好疼……”
老爹闻言大怒,宝贝孙儿被打手心了,那还得了?
一旁的赵灵笙见老爹准备向姜夔发难,就故意咳嗽了一声:“爹爹,是我准许姜师傅,可以责罚旭哥儿、雯姐儿,打手心也在其内。”
“皇帝……旭哥儿到底是天家贵胄,怎能随意被人责罚?”
老爹这才注意到女儿也在一旁,也就不好向姜夔发难了,不过面色也不好看就是了。
赵旭这时候也意识自己做了件蠢事,紧紧抱着自己祖父的大腿不放。
赵婧雯看得差点笑出声来,自己这个愚蠢的哥哥,竟然当着阿娘的面告黑状,简直是愚不可及啊。
赵灵笙看了看在吃瓜的赵婧雯,回头对老爹道:“爹爹,世人皆说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惯子如杀子,若旭哥儿只是百姓之子,最多也就是败尽家产……”
“可旭哥儿却是我大宋的皇子,日后是要肩负起大宋的江山社稷,爹爹如此纵容,是对我大宋的不负责,也是对天下百姓的不负责!”
说到这里,赵灵笙放缓了语速:“爹爹,昔赵国触龙曾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旭哥儿是我长子,我何尝不心疼他?”
“只是为了旭哥儿的将来,我也只能狠下心来,不然再过几年旭哥儿定了性子,我将来如何能放心将大宋交付与他?”
看着凛然生威的女儿,老爹沉默了片刻,低头看了看哭哭啼啼的孙儿,长叹一声道:“皇帝,旭哥儿怎么教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不顾赵旭的哭喊,落寞的往殿外而去。
赵旭见自己的粗大腿离开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件大大的傻事,涕泗横流的叫了一声:“阿娘……”
赵灵笙看了片刻小赵旭,说道:“旭哥儿今日你做出忤逆师长之举,不仅不认错反而还这般胡闹,我罚你抄写一遍《三字经》,明日登学之时将抄写的三字经交予姜师傅监察。”
“除此之外,从现在开始到明日早膳,除了饮水之外,不得用膳或者其他吃食。若有人擅自给旭哥儿吃食,不论是谁即刻逐出宫阙!”
三字经原本的作者王应麟现在才十一岁,为了教育两小只,赵灵笙就提前把这本书写了出来,这几年已经成为蒙学必备的读物了。
当然了,三字经的内容也只有王应麟原版的,只有1068个字,比起最新1445字版本少了许多。
赵灵笙说完之后环顾四周,内侍、宫女们埋头看着地面,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赵旭听到今晚不能用晚膳,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灵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旭哥儿这般骄纵,我也有很大的责任,自当也要受罚,从现在开始到明早,我同样不会用任何吃食。”
姜夔听闻大惊失色,连忙道:“官家,我是旭哥儿之师,是我没有教好旭哥儿,受罚的人理应是我才对。”
赵灵笙摇了摇头道:“姜师傅,你辛劳为两个孩子启蒙,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能让你受到责罚?”
姜夔道:“教不严师之惰,若不是我这个老师懈怠,怎能不教好旭哥儿?”
多年的师生之谊,赵灵笙深知姜夔的倔强,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道:“姜师傅你年事已高,米饭菜肴之类不吃可以,还是要吃一些流食,一切以身体为要。”
姜夔拱手行礼道:“我知道的。”
赵灵笙不知道这样的处罚,对赵旭能不能起到教育的作用,她已经打算过几天有空闲的时候,便服带着两小只出宫去转转,让他们看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是怎么样的。
刚离开东宫,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赶来禀报:“官家,衍圣公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