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黎烨堂,今天谁也走不了。
即使还在生气,但简玉霭还是被黎承薛拉着上了黎烨堂的船。
原本黑沉着脸的黎承薛,也在看到简玉霭对黎烨堂摆脸色的时候有所缓和。
甚至再一次摆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活着重要,能走为什么不走呢?”
说着,黎承薛当着黎烨堂的面拉着简玉霭上了船。
黎烨堂咬紧了后槽牙,恨不能将黎承薛丢在原地,最好是让本地这群亡命之徒一枪打死。
但他不能看着黎承薛去死……
一群人上了船,黎烨堂和保镖负责看护简玉霭和黎承薛的安全。
原本已经驶离了码头,只需要到前边那个码头,就会有人接应他们,并将他们送上回国的飞机。
可意外在这一刻发生了。
即使慎之又慎,但还是让当地人混上了船。
黎烨堂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来不及让所有人戒严。
只见那人拿着枪直接冲向简玉霭,还隔着一段距离便用枪口对准了简玉霭。
“嘭——”
枪声响起,船上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大家一眼就看到了开枪的人,已经胸口破了个洞的黎烨堂。
不顾胸口的疼痛和逐渐稀缺的空气,黎烨堂眼看着那人还要再动手,周围的保镖必然是来不及反应的。
他忍着痛,快步向前想要抢下枪。
可那人却忽然抓住了黎烨堂,在所有人的警告声中直接拖着黎烨堂跳下了海。
“烨哥!”
在沉入海水那一刻,黎烨堂听到了简玉霭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在这一瞬间,冰冷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掠夺着他鼻腔里和肺部的氧气。
身体无力地被海洋拖下去。
可他忽然觉得很轻松。
因为他从简玉霭的声音里听出了担忧和害怕。
他的玉霭应该也是害怕失去他的吧。
即使在这一刻,简玉霭还愿意叫他烨哥,忽然觉得死也无憾了。
“哗——”
海面溅起一股巨大的水花,被人拦住的简玉霭瞳孔紧缩,剧烈地颤抖着。
黎承薛紧紧地抱着他。
平时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人,此刻却像是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连黎承薛都险些被拽得一起掉下去。
“冷静一点。”黎承薛企图把人扯回来。
可简玉霭根本不听他说话。
“忍耐一下。”这话是对着简玉霭说的,但黎承薛却看向身后的人。
有人拿着针筒过来,在得到了黎承薛的允许后,摁在简玉霭的肩膀上,一扎一推,药效极快。
原本还挣扎着的人忽然卸了力气。
*
脑中是纷乱的画面,海岛上的椰子树,金色的沙滩,静谧的傍晚。
沙滩摩托上精壮结实的肌肉,海浪见带笑的男人。
餐厅里粉色的围裙,昏沉夜晚的欺骗,雨夜里的剖白。
鲜红色的海水……
一幕又一幕,像是电影画面。
简玉霭皱着眉头从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这是黎烨堂的床,床头柜上还摆着黎烨堂喜欢用的香水。
原来都是梦啊。
简玉霭庆幸地松了口气。
“滴答——”
晶莹的泪水落在手背上,简玉霭呆滞了两秒,目光怔怔地看向那皮肤上的水痕。
为什么要哭呢?
“咔哒——”
卧室的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简玉霭带着满脸的泪水扭头看过去。
站在门口的蹑手蹑脚的人正是简管家,黎家变了天,他赶着回来,生怕简玉霭被牵连了进去。
一进门见到围着围裙的黎承薛时,简管家心都凉了半截,只觉得简玉霭应当是凶多吉少了。
“他在楼上,还没醒。”可黎承薛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要拿他开刀的意思。
从黎承薛的话里,简管家知道简玉霭受了惊吓,匆匆忙忙跑上楼,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开门。
没想到这一进门便看到简玉霭在落泪。
“怎么了?哪里难受?”简管家心里的顾虑被简玉霭的眼泪冲散,快步上前扶简玉霭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一会儿一会儿地给人拍着。
“不哭,不哭。”
简管家手足无措。
虽然简玉霭是他名下的孩子,但自小这孩子便跟在黎烨堂身边。
通常他连人都没抱热,就被黎烨堂给带走了。
所以现在照看起孩子来有些生疏。
“爸爸,烨哥呢?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烨哥……出事了。”简玉霭目光呆滞,在闻到简管家身上熟悉的味道时本能地想要贴近。
可这不是他最熟悉的怀抱。
“孩子……”简管家不知道该怎么说。
赶回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黎烨堂对简玉霭做的事情,居然想要把简玉霭关在海岛上。
即使黎烨堂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可两个人在他眼中终究是不一样的。
黎烨堂天生就是个有心眼的人,就算自己死了也是要咬下旁人的血肉的人。
不像简玉霭,就算平时张扬跋扈,终究色厉内荏,要是黎烨堂真的想要对简玉霭下手,那这孩子完全没有半点反击的可能。
咬了咬牙,简管家还是想要把事情告诉简玉霭。
“黎先生回不来了,现在黎家是黎承薛当家。”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怀里人似乎颤抖了一下。
低头看向简玉霭,那双满是水光的眸子颤了颤,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爸爸,那是梦。”简玉霭呆滞地移动着眼珠,他没看简管家,就那么漫无目的地望着。
简管家张了张嘴巴,还不等他说话,简玉霭忽然一挣,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玉霭!”
简管家愣了两秒,快步追上去。
可简玉霭终究年轻,步伐轻快,很快便下了楼梯。
刚一下楼,闷头想要往外跑的简玉霭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猝不及防撞进个怀抱。
“跑什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简玉霭怔住,几秒后猛地抬头,眼眶里满是泪水阻挡了他的视线。
熟悉的脸……
飞快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可简玉霭的心却沉了下去。
“怎么哭了?”黎承薛手上端着盘子,腾出一只手想要去擦简玉霭脸上还没被擦掉的泪。
“啪!”
“哐当——”
手还没碰到简玉霭,便被白嫩的手狠狠地拍开。
连带着他手里的盘子被大力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