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知道,他恐怕要步了前任时辰小鸟游的后尘了!
人和畜生的悲欢并不相通。
李玄策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初步定下的条约。
这次抓住的倭国的把柄还是太小了,哪怕是威逼利诱,也没法子刮出太多的赔款。
就算他主动向陛下申请,亲自出马参与谈判,还是没办法薅的倭国秃噜皮。
那么多小钱钱放在别国手里不能搬回来,真是让他心痒痒。
可惜,他们大晟是礼仪之邦,自来以理服人。
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干强盗的事儿!
有李玄策主动请缨,水溶知道倭国讨不了好,自然也没强求一定在谈判中掺上一脚。
他前些日想起倭国的金矿银矿有所心动,既然朝廷不准备出手,那么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他正好有余力,还需要小钱钱,拿来主义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所以休沐日一到,水溶就带着丁先生去了山谷中的秘密基地。
丁嵩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是见了燧发枪的威力也是两眼放光。
如今几位大匠技术更进一步,这往年生产的旧枪也不能一直闲置着。
放久了不用恐怕就真的要生锈废掉了!
火器这种东西卖到大晟境内定然不行,会引发动乱,也会引起锦衣军的关注和怀疑。
可谓是得不偿失!
但用在海外却没有半点问题。
丁嵩摇着羽毛扇,很有些狗头军师的味道。他眼光带着一丝锐利的在地图上逡巡着,水溶伸手在其上点了点:
“我有些犹豫选哪里经营?”
丁嵩顺着水溶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倭国和南洋?”
水溶抄起手:
“是啊,倭国有金银矿,南洋的水稻一年三熟,可以得到大量的粮食。
除此之外,吕宋还有丰富的矿产,金、银、铜、铁,尤其是铁矿,储量不少。
更关键的是当地的条件落后,根本无力开采,不用费力气就能占领下来。
而且倭国和吕宋这两个地方表面有统一的国家,实际上国内军阀割据,很是混乱,这样就方面的我们的人浑水摸鱼。”
吕宋就是后世的菲律宾,不像安南(越南)、暹罗(泰国)、贡榜(缅甸)等国家和大晟是邻国,而是和大晟隔着汪洋大海。
又不像爪哇国那样离大晟有些远,这才是水溶选择这里的原因。
丁嵩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想吗?
当然是冲着钱去。
钱是个好东西,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主公你知道咱们王府一年的开支有多大吗?”
水溶腰板一软,缩了缩脖子。
他把工作推给别人就开始摆烂了,哪里知道这个啊!
这个别人除了王长史这个逃不掉的王府大管家,万能勤杂工,就只有丁先生这个全能小秘书了。
“多少?”
丁嵩一一给水溶盘点:
“王府下辖的工厂和铺子虽然收益不菲,但由于扩张的脚步迅速,消耗也巨大。
麒麟卫就更不用说了,奉行精兵政策,每个麒麟卫都是巨量的银子堆出来的。
咱们王府的情报网更是需要大量的银钱来维护,要让下面人忠心靠得不就是银子丰厚吗!
还有王府明里暗中的人脉关系,这个也是需要时时维护的。
还有一个吃银子的吞金兽——”
丁嵩指了指北面:
“那等受伤退下来的,阵亡了的,留下老人或者孤儿的,这些都需要王府抚恤帮扶着,这是北静王府历代的惯例,便是为了军心,这点也不能省下。
所以这么算一算,主公,属下不得不告诉你一句残酷的大实话——
你真的很穷!”
水溶哭唧唧,家大业大压力也大啊!
他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
“倭国的金银矿确实让人眼馋,也是王府的必需品。
但是倭国太近了,卧榻之畔,容易让大晟感到威胁。
其他海西之类的地方,又有些太远了,难免鞭长莫及。
这么一比较,南洋就好好合适了。”
丁嵩用羽毛扇指着地图上那块长长的散碎的群岛,试探着问道:
“那就选吕宋?”
“不,我当然全都要!”
丁嵩不礼貌的对着自家主公翻了个白眼:
呵呵,刚刚是谁说卧榻之畔来着?
水溶眯起了眼睛。
去倭国抢钱抢人口,去吕松抢粮抢地盘。
这样哪个都不缺,岂不是美滋滋?
“倭国离大晟太近,所以咱们只要倭国和吕宋区别对待就好了!”
丁嵩心中一动:
“愿闻其详?”
“吕宋咱们是要打下一块地盘,留作以后得退路的。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北静王府虽然如今尚且声势煊赫,和皇家的关系也仍然亲密,但是却不能丝毫不留退路。
勋贵说是与国同休,但是自古以来真正能得善终,做到与国同休的勋贵又有几个?
尤其吕宋不缺粮食,单从经营地盘来看这一点太占优势了。
而倭国火山地震频发,并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地方。”
丁嵩微微点头:
“主公倒是未雨绸缪!
二位皇子皆已经大了,就算这次不成,早晚都是要入朝的。
新一轮腥风血雨又要开始了。
在海外留一条后路也未尝不可!
我听说吕宋海啸似乎也不少,若论起风调雨顺、得天必佑,还是咱们中原王朝承天景命。”
水溶嘴角抽了抽,丁先生也太自信了,这是忘了平安州地动,还有江南大水了吗?
老天爷对大晟可不怎么友好,或者说,小冰河时期会平等的创死大部分国家。
不是水溶杞人忧天,而是如今已经有一些小冰河的预兆了。
比如,之前他和母妃黛玉一起去江南,去年冬季的时候,气候就不太正常。
只不过变化没有过于激烈,所以无论是钦天监,还是朝廷的其他人,都没有投以关注。
唯有水溶这个有后世记忆的,按时间掐算,加上观察气候变化,对此有些一点猜想。
虽然水溶有生之年,可能用不到这后备的手段,但是他不得不为子孙后代考虑一二。
“至于倭国,这破地方咱们就不奔着圈地盘去了!
咱们派一些精干的人手,还有那些退下来的士兵,伪装成商队去倭国经营和调查,想办法占领我圈出来的这几处地方,尤其是那几个尚未被发现的矿藏。
若是能在当地扶持一个傀儡大名,那就更好了!”
丁嵩也笑得如同狐狸一般:
“借壳下蛋!
不过主公你想好了派谁去了吗?”
水溶挠了挠下巴:
“得找一个擅长经营还能独当一面的!
然后再派几个麒麟卫跟着就成。
可惜柳湘莲要去西海沿子,不然让他跟着我最能放心。”
“杜家的杜陵如何,他这些年跑了许多次南洋,对那边已经比较熟悉了!”
水溶对丁嵩的提议大为赞同。
“经营方面杜陵绝对没问题,但论起大地盘,他还是差一些。
咱们这边有没有退下来的将领,还闲不住想要拼一拼的?
派一两个过去给他压阵。”
丁嵩摇了摇羽毛扇:
“不错,那杜陵虽然也见过血,但是正经的水战和陆战,到底不如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
去南洋打拼,相当于开疆拓土,的确需要一位血海里蹚出来的老将。
您觉得郑老和玄一如何?”
“郑伯父吗?”
水溶只沉吟了片刻就连连摇头:
“郑伯父虽然身体硬朗,但是岁数也不小了,海上风高浪急,气候恶劣,南洋那里瘴气盛行,蚊虫铺天盖地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我怎么放心郑伯父一把年纪了还为我操劳?”
有一个仁慈细致,重情分的主公,丁嵩自然欣慰。
但是在其位谋其事,做谋士的,除了爱妻,任何人都是可以拿来布局的棋子,自然不是什么心软优柔的。
丁嵩知道自家主公虽然对外不缺果决,但是对自己人很是优容。
水溶最大的好处,就是尊重他人的选择,不会仗着地位直接强硬的做决定,所以他太知道该怎么劝说水溶了。
“主公,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您又怎么知道郑老他不愿意出马呢?
对于武将来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病倒于床榻之上,或是在安乐之地消磨光阴才是最难受的。
属下建议你还是问一问郑老自己的想法。
我之所以提议玄一和郑老,也是因着这二人对主公的忠心毋庸置疑,南洋到底孤悬海外、天高路远,若是选人不当,很可能将来尾大不掉甚至倒反天罡。
至于倭国——”
丁嵩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财帛动人心,过手那样巨量的金银,非心腹不可。
但是需要在倭国扮作商队,勘探矿产,甚至后期要扶植傀儡,操控地方,必须得是机变之人才行。
这人又得完全可信,所以臣毛遂自荐——”
“不行,绝对不行!”
水溶立即打断了丁嵩的话。
丁先生可是一个顶十个,他的万能特助,他的顶级打工人,明里帮他写折子,操持打理产业,暗里帮他掌管这麒麟卫,一旦丁先生走了,他岂不是要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算再找十个幕僚也不一定比得上丁先生啊!
丁嵩呵呵冷笑了两声,他早就看透了自家主公这疲懒的性子了。
“那些幕僚我都调教的差不多了,产业有刘虎、春生、刘娘子帮着王爷,您只要勤快一点看一看账本,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王府的内务外务,有王长史在,您也不用担心。”
水溶厚着脸皮说道:
“这个,奏折,贺诗,嘿嘿!”
丁嵩呵呵冷笑了一声,无情的反驳道:
“主公,我看你前阵子万寿节献给皇帝的那首《咏猫》进步不小,所以您该独立行走了。
脑瓜子许久不用是会生锈的!
属下已经承担了许多不属于本职的负担了。
我这就去找郑老和玄一来一趟。”
丁嵩话中满满都是打工人的怨念。
小青猛地从狗血小说中被惊得抬起头来:
【静静,怎么怨气冲天啊,是不是有厉鬼逃出来了?
我得赶快呼叫总部,请求支援。】
水溶有些心虚的拦住了小青,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那个,不是厉鬼,怨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就在离咱们不远的地方!”
小青看了一下刚刚的回放,然后和丁嵩狠狠的共情了。
恨不得立即举起小牌子高喊“挂路灯、挂路灯”!
甚至还即兴做了一首小诗:
【啊!
我希望,
把它们挂在路灯上,
看他们丑恶的嘴脸,
能否被光点亮。
燃烧吧,德玛西亚!】
水溶被这气势震了一下,小声的反驳道:
“我虽然压榨员工、经常让人加班,具备钞能力,富得流油让人嫉妒,但是我薪水给得足足的啊!
我可没少给丁先生发银子,也没少给你买皮肤吧?”
一提皮肤,小青更生气了。
说是给他换皮肤,实际上是多几个被压榨的给静静打工。
兔狲小青要陪黛玉;
喵小青监视完忠顺,又跳槽去了皇宫;
苍鹰小青铁网山的时候充当了天眼,虽然如今暂时闲下来了,但是谁知道狗比宿主会不会把他当无人机使啊!
真是把它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罪恶的开始。
你也就仗着大晟没有劳动法罢了!
你看这不就孽力反噬了吗?
丁先生要撂挑子喽,哦吼吼!】
水溶大怒,然后坏心眼的说道:
“你还有空在这幸灾乐祸,丁先生要是长期出差,那些看账本的活就又要落回你头上了!”
小青大声哀嚎:
【雅 蠛 蝶 !
我要罢工,我要抗议。】
少顷,丁嵩就带着玄一和郑武回来了。
“溶小子,这丁书生神神秘秘的拉着我过来,也不说是什么事,嘴巴紧的和蚌壳似的。
你快和我说说,是不是我家那混小子又惹事了?”
水溶为郑文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可怜的文文,在他爹心目中到底是有多么不靠谱啊!
“郑伯,您可冤枉了郑哥了,陛下前些日子还和我夸过郑哥他差事办的好呢,我找您是有别的事!”
丁嵩把事情一说,郑武立即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