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尝试着想把棉花的价格讲下来一些,但天气太不给力了,本来还似有若无的太阳这会子彻底藏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天色迅速的暗了下来,风也起了。掌柜硬着牙,一文钱都不肯少。柳氏看着外面的天色,心知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可能会下雪呢。快速的把钱付了,店里的伙计们帮着把棉花搬上车,八十斤的棉花被塞进几个麻袋里,高高的跺在骡车上。
从杂货铺出来,张有铁一挥鞭子,驾着骡车就开始往家里赶,谁知才走到半道就开始下盐粒子了,夹在风里吹到人的脸上,打的人睁不开眼。
柳氏把夏雨紧紧搂在自己怀里,躲在棉花包的后面,虽然还是有些冷,但好歹能被棉花包挡去一些风。此时,最难受的要数前面赶车的张有铁。
“他爹,你冷不冷?”柳氏有些担心的问赶车的张有铁。
“我还好,里面穿的你给我新做的棉背心。你让女儿把棉被拿出来一床,你们俩蒙着。小心风吹了头。”
听到张有铁的话,夏雨才想起来,自己空间里还放了两床被子呢,是自己床上以前铺用的,天热了以后,她娘拆洗后她就收进了自己的空间。
“爹,你先让骡车停一下。”夏雨大声喊道,风太大了,如果声音小了张有铁在前面根本听不到。
张有铁不知道女儿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拉紧缰绳,骡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夏雨先给她娘拿出来一床被子让她盖着,又跳下车给她爹送去一床。
“爹,你披上。”风太大了,夏雨觉得一张嘴就有风往里灌,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张有铁拿过被子把自己裹上,风吹的更冷了,他的手已经快僵了。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雪。马叔、马婶穿着棉袄正等在院子外面,往这个方向张望着。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跑过来牵骡车。柳氏和夏雨从被子下面钻出来,虽然有些闷气,但是还挺暖和。
“夫人,我扶您下车。”马婶上前扶着柳氏的胳膊。
“哎,谢谢你了马婶。”柳氏扶着马婶的胳膊小心的从骡车上下来。忽然,柳氏抬头看着马婶的眼睛。
“马婶,你的眼睛……”柳氏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夫人,奴婢的眼睛能看到了。”马婶眼睛里含着泪,温柔而又感激的看着柳氏和夏雨。
夏雨在刚才马婶上来扶柳氏的时候就发现了,此时看着马婶有了焦距的眼神,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能重见光明比什么都好吧。看来自己的空间除了可以让植物快速生长,对人的身体也是有些好处的。这一个多月自己天天一日三次的给马婶滴眼睛,终于见着效果了。
张有铁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看到马婶不再无神的眼睛,同样发自内心的高兴。
马叔过来扶着马婶,两个人对视一眼“扑通”一声就双双跪到了三人的面前。柳氏连忙伸手去扶“你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小心地上的雪冰着膝盖了。”
“老爷、夫人、小姐,你们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俩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今生来世衔环结草,生死不负。”马婶说完,跟马叔一起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听到马婶的话,张有铁和柳氏面面相觑,马婶说的话是啥意思,前面说的话他们还能听懂,后面的‘结草’是干啥的?算了不明白啥意思就不懂吧,想来应该是好话。
“爹娘,别愣神了,快让马叔马婶起来啊。”夏雨看到爹娘在发呆,赶忙的小声提醒。
“哎,马叔马婶,快起来、快起来啊!”张有铁嘴里喊着地上的两人,和柳氏一起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柳氏拿着帕子替马婶擦拭脸上的泪珠子,温声说道“马婶,眼睛刚好,可不敢再哭了,要好好养着。”
马婶带着浓浓的鼻音点头道“哎,奴婢省得、奴婢省的。”
张有铁和马叔先去院子里卸骡车,柳氏由马婶扶着跟女儿一起进了堂屋。待柳氏在桌子旁坐定。马婶赶紧跑去灶房,提出一个包着厚棉布的的水壶。
“夫人、小姐,这是我刚才煮好的红糖姜水,你们快喝些去去寒气。”说着话,从壶里倒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
柳氏捧着瓷碗喝了一大碗的红糖水,辛辣的红糖水很快让柳氏的头上有了些许的热意。舒服的呼了一口气,终于从里到外都暖回来了。
“马婶,你坐下,咱们一起说说话。”
“哎”马婶搬过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了柳氏的脚边。
柳氏本来是想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看她如此行为,心知她的性格,也没再劝说什么,只问道“眼睛什么时候能看到的。”
“回夫人,就是今早起床后。睡醒睁开眼睛,就发现能看到东西了。”
“感觉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柳氏又问
“只在刚睁眼的时候,看着油灯都有些刺眼,不过这过了半天已经都好了。”
柳氏听她如此说,欣慰的叹了一口气道“能看到就好,你是有后福的,以前不管有啥不好的事儿咱都忘了,以后好好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碰到那个游医,真有那么一天咱们要好好的感谢人家。”
“要不是碰到了老爷夫人,我和老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当时那个牙行已经要把我们卖去采石场了。夫人、夫人…我…我…”马婶满心的感激,却因为这一时的心情激荡,几度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马婶,我知道你想说的话,以后在咱们家好好的。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柳氏安抚的拍了怕马婶的手。
“嗯、嗯,谢夫人、谢夫人。”马婶带着浓重的鼻音,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所有的感激都被那团棉花堵在了心里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点头。
张有铁和马叔抱着布料进来,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此时一堆东西竟无处可放。
“我房里有张小桌子,我去拿出来。”夏雨想到空间里的小桌子。说完人就回了自己的厢房,很快就搬着张小桌子出来,马婶看到忙上前接了过来,放在屋子的一角。
张有铁和马叔把整匹的料子都放上去,剪裁下来的那几块就放在了柳氏那张桌子上。
“马婶,你看看我买的这两匹料子怎么样?”柳氏喊马婶过去看那两匹蚕丝的布料。
“夫人,这个做春夏的寝衣正合适”柳氏摸着那匹花素绫的料子说。
“嗯,布庄的掌柜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和夏夏对这些都不了解,你以前在大户人家待过,就想着回来问问你。你再看看这匹。”柳氏指着旁边的那匹萝说道
马婶先是用手摸了一下,然后又抽出一截布对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上面的纹路。
“夫人,这是匹萝啊!”马婶发出一声惊叹。
“你对这种料子了解吗?”柳氏问道。
“我只知道这是一种很特殊的纺织工艺,要织这样一匹布出来,所费的时间是其他蚕丝布料的数倍,价格很高。这做夏季的衣服,穿衣服的地方比漏出来的都要凉快。其他的就不是很懂了。不过,这个萝孔跟我多年前见的还有些不同,似乎更复杂。夫人,这匹料子不便宜吧?”
“这个料子有瑕疵,掌柜的以每尺一百一十五文的价格卖给我的。”
听完柳氏的话,马婶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价格很公道。虽然有些瑕疵,但不影响使用的。”
听完马婶的话,柳氏心里更舒服了,用女儿的话说就是又拣到漏了。布是捡漏了,能买到马叔马婶似乎也是捡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