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如今时局不稳,人们也少不得八卦之心。一时间,今日刚进城的有钱夫人成了人们谈论的话题中心。
有惊叹于她的胆大,如此乱世还敢这样嚣张行事。也有惊叹于她的财力,听说在进城的时候身边的丫鬟随手扔出去的赏钱就是几十两的银锭子。还听说客栈的小二说,他只是给贵人提了两桶热水就得了几片金叶子做赏钱。更是听说,贵人说客栈厨房做的面点好看,然后那厨子就得了一个银锭子做赏钱。那个银锭子具体是多少的,那厨子不愿意说,但是大家猜测至少是十两的。
听着客栈里传出来的贵人随手撒钱的各种消息,不少人都恨不得以身代之,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小二或厨子。这样一来,贵人随手给的赏钱就够自己家几年吃喝不愁了。
于是,定城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贵人住的客栈门口开始有大量的帮闲蹲守。本来这段时间,城里面的各种生意都不太好,街上几乎看不到帮闲的身影。她的到来给这个有些暮气沉沉的城池带来了一抹生机。犹如水墨画突然有了自己的颜色,无数的帮闲又都冒了出来开始在这座城池中穿梭,为一家人的生计忙碌。
媚儿如今在华先生身边是过的风生水起,好不风光,人人都称一声梅夫人。城里的不少豪绅家眷对她很是讨好。都想通过她能跟华先生说上两句话,进而搭上定安王的路子。如今定安王的十万大军驻扎的定城,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为了家族安全,不少人是挖空了心思想要巴结他。
但定安王这人惜命的很,自从有了上次那件事。他轻易不出府门,即使出门也是护卫一大堆,没有人能够近前。如今,定安王最信任的华先生突然纳了一房美妾,还非常宠爱。那些想巴结上定安王的人就如苍蝇闻到了臭鸡蛋,纷纷凑上来讨好巴结媚儿。就希望她能在华先生面前帮自己美言几句。
这日媚儿应原定城守备夫人陆夫人的邀约去翠华楼看首饰。可是两人在翠华楼门口下车后,却遭到了两个俏丽婢女的阻拦。
“我家夫人在这里选购首饰,今日翠华楼不对外营业,你们且回吧。”
媚儿一听她的话气坏了,她没想到,到了如今在定城里还有她进不了的门。正要发作,就看到翠华楼的掌柜一路小跑着过来。
脸上带着谄媚又尴尬的笑
“小的给二位夫人请安”说完有些尴尬的搓搓手,回身看了看店里,又看看如门神一般站在店门口的两个婢女。虽然很不想开口说话,但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张嘴。
“二位夫人,今天小店里有事儿不方便接待,要不我让人把新做出来的首饰给您送到府上,供您挑选可好?”
“什么新做出来的花样首饰,都拿出来我看看!”
店门口被拦着的二人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店里面传出一个温和的女子声音。
掌柜的心里一阵苦笑,心道:我的姑奶奶呦,您快别火上浇油了。回头看门口两位夫人的神色,果然更黑了。掌柜的心肝直哆嗦,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儿,这哪个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陆夫人脸色也很不好,但今天是她邀请梅夫人出来看首饰的,如果这件事不处理好,自己家免不得也要吃挂落。虽说她身为正室打心眼里是看不上梅夫人这个妾室,但谁让人家跟的男人有本事呢,王爷就信他。往后想要在这定城平平安安的还得跟她好好的想处,要不然她在华先生耳边吹吹枕头风,就够自己家难受的了!
“掌柜,不知是谁在里面说话?定城就这么大,说不得大家还都认识呢?”陆夫人忍着心里的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说的平和一些。
“是…是…”
“我家夫人也是尔等能打听的吗?我劝你们还是快快离去,莫要在这里影响我家夫人选首饰。”
掌柜吞吞吐吐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守门的俏丽婢女就先神情傲然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大通。
“你…你…你是谁家的婢女,怎么这么无礼?你可知道我是谁?”陆夫人气的整个人直发抖,指着那个婢女的手颤个不停。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反而跑来问我?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刚才说话的那个婢女不怕死的继续刺激她。
“你大胆,我是守备夫人,岂容你这个小小婢女任意侮辱?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陆夫人觉得自己要被气晕了,也顾不上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就大喊着想要把那个碍眼的婢女抓起来。
“慢着……!”忽然店里传来一道柔和又威严的声音。接着,众人就看到一个头戴玮帽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身形,因为玮帽上的轻纱太长,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虽然看不清其装扮,但只看那玮帽上的轻纱,陆夫人就倒吸了一口气。那纱她认得,名唤皎月纱。这种皎月纱可不单单是贵,而是那东西是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那纱乍一看是月白色,但在不同光线下又会呈现奇异的色彩,波光粼粼,月色皎皎,因此得名皎月纱。
她也只有一块皎月纱做的帕子,还是嫁人时母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多少关系才弄来的。特意放到嫁妆单子里去给自己撑脸面的,如今对面那妇人,一顶玮帽上就用了这么多的皎月纱?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刹那间陆夫人想扭头就走,但扫眼看到旁边梅夫人黑如锅底的脸,心里又有了些许的底气。
那妇人只看了眼门口被挡着的两个人,语气十分没有诚意的说道
“我的丫头说话比较直,还请二位不要介意。喜欢什么只管挑,算是我送给二位夫人,给这丫头赔罪的。”
“不知夫人怎么称呼?我夫君是这里的守备姓陆,这位是华先生的夫人,梅夫人。”
“梅夫人……”戴玮帽的夫人把目光转向媚儿的脸上,口里轻喃一声。笑着说道
“听说华先生已年逾五十,想不到夫人竟然如此年轻貌美?梅夫人是续弦?”
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无礼了,媚儿气的脸色煞白, 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在这里人人都讨好奉迎她,想不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无礼的同她这样说话。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没有人敢回答那位夫人的话。定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梅夫人’只是华先生的小妾。只因大妇不在这里,先生又宠爱她,人人才尊称她一声‘夫人’,要不然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此时,这夫人竟然敢当众把话说出来,旁边的人在惊诧她的胆大的同时也为她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