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回到秦王府后即刻手书一封奏折命人呈上去。
子婴帝年方五岁尔尔,可想而知那些呈上来的奏折都是谁人在看。
秦王绝不会让重华长公主远嫁大姚,可他也明白若直言相提,摄政王一定不会如他所愿。
于是请命与长公主重华一同出使秦国,一方面让和亲之事有回旋的余地,另一方面他还要亲去大姚一趟,一探傅画磬的底细……五年来傅画磬从自己妻子手中抢来的江山,在他的治理之下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秦王在奏折中不言明是否派长公主和亲,随便西秦上下如何猜测,即便对重华声誉有损,但只要不让重华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无论如何都可以!
他不会让重华成为第二个华阳,男人的天下,若是要女人来巩固,这算什么?!
禹帝为江山不惜毁了华阳的一生,最终江山与皇权得到了什么?还不是成全了姚阳侯的狼子野心?!
没能保住华阳,他绝不会让长姐重蹈华阳覆辙。
相信华阳若是在世,也不会让重华和亲大姚的,她是那么善良,清冷却又温柔的人。
傅画磬,便是一头喂不饱的贪婪的狼。他想要的可不是区区东姚!
秦王在府上等了几天的回折,到六月初三的时候有宫中的太监来传口谕,只说摄政王准了,次日,摄政王代拟的圣诏下达了。
秦王携重华长公主出使东姚,商议休战修好之事。
西秦和东姚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秦、姚两国给各自缓和的时机,指不定多久又会再打。
而三五年是绝对会相安无事了的,打过一场后谁都受不了,不花个三五年养精蓄锐是绝对不行的。
百姓们一颗悬着的心也安稳了些儿,终于可以继续过几年安稳日子了,还好不是住在边境,若是住在两国边境,只怕命都没了,还是天子脚下安稳点。
秦国使者离国的时间定在八月,子婴帝留秦王与重华长公主过了八月十五的中秋夜再走。
六月初六秦王生辰,是二十岁生辰,行弱冠礼,寓意成人。
史书对这一天,也做了记载:
子婴二年,秦王于武威帝墓前长跪不起,重华帝姬净手后欲亲自为胞弟绾发,而秦王拒之。
有史官不解,后追问之。王答曰:“孤王一生唯为一人绾发,斯人已死,发不绾。”
史官仍不解,后问于丞相,相沉思几许,答曰:“或与伯牙子期同。”
史官恍然,子期歿伯牙毁琴,高山流水断鸣。故人死,秦王不再绾发,是同一理也,于是欣然载于史册。
*
淮州城。
从暮春到仲夏再到清秋,半年的时间薄彦将淮州城上下治理的仅仅有条不说,还巩固了淮州城的军事设施,加固淮州城城墙,而且遵循桑为霜的意见将城外挖出护城河,城中仿洛阳新建排水道,将淮州的城防建设弄得可比洛阳城。
百姓们津津乐道,当地的官员更是将薄彦像神佛一般供奉着,如今的淮州城半年时间处理长达十年以上的悬疑案件三十余起,解决一年内的案件长达千百起,如今百姓们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都得亏这位将军和他的好搭档“铁面军师”。
半年之后,正是八月,如为霜所料,傅画磬的开恩令终于下达淮州了,大致之一如下:薄卿虽擅离职守然驱秦有功,又兼治理淮州得当,今封卿为一品护国,即日启程回洛阳。
薄彦麾下的将士们压抑了半年,总算是扬眉吐气,如今在人前也能抬起头、挺起腰板了!他们终于能回去见洛阳亲友了!
“奶奶的,老子终于能回京了,老子就说了,只要跟着将军好好干,一定能建功的!兄弟们等着回京封赏,加官进爵吧!”
“就是,兄弟们,进京以后我们相互扶持,切莫到时候功高了,腰粗了,的都不认识自家兄弟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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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达后,薄彦反问桑为霜开心否?
“将军何故问我?现在最当开心的不该是将军自己吗?”桑为霜不解他用意,反问道。
薄彦轻笑:“我以你为军师,你半月之计,智退西秦,半年之计,使我荣归。成就如斯,不开心吗?”
为霜深看他一眼,游离的目光越过阑干外的山水风光,答道:“一计击退秦寇,也让万计子民生灵涂炭,一喜一悲,言何开心?再者将军荣归不过是你我利益之中的往来,为霜何故替你开心?”
“呵呵。”他笑得唇齿发冷,“我以为蛇蝎是不会觉得悲凉的,再者我以为你我、也早已不分你我……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为霜望向他的眼睛,同样冷笑:“我出谋,你使力,你我狼狈之差,我若为蛇蝎,你与我乃是一窝所出。再者不是将军高估自己,是为霜不配。”
“呵呵,既然如此……”他搂过她的肩膀,“进京面圣封功之事,狼狈之伍一同前去。”
顿时,桑为霜的笑僵在脸上。
她错开他的臂膀,突然道:“我非朝上官员,面圣之事与我何干?”
薄彦深看她一眼,柔声道:“为霜,你之才学该报效国家,况且即便‘封狼居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她垂首:“为霜不要功名,也憎恶功名。还请将军莫要强人所难。”
薄彦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但,你还是随我进京吧,我想这么多日未见桑锦文,你也该想念了。”
“是,将军。”他说的没错,她会随他进京,因为她对锦文的承诺。
随薄彦一同进京,看锦文是正经事,顺便再将徵羽镖局总部在洛阳设立。哇,这一趟去洛阳她可有好多要紧的事情要做呢!至于面圣?得了吧,这个时候不是和傅画磬见面的时机,她真怕……怕她一时忍不住……弑君。
冷笑扬唇,弑君与傅画磬同归于尽是小,连累一家老小还有薄彦一家是大啊。
“怎么?还不下去准备?今夜我们就启程回京。”薄彦说着将宽大的披风整理了下,人已朝殿外走去,他素来行踪飘忽,桑为霜也没兴趣知道他在回京前,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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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五年,八月十五日,回到洛阳的护国将军打大军受到了群众的沿街相迎,从城门口到玄武门,百姓们几乎挤得摩肩接踵,就是为了一睹战神风采!
大明宫乾元殿上皇上率百官接见了薄彦,授护国将军印章,彰奖薄彦麾下一众副将。
另,姚帝竟在乾元殿上下令由薄彦接待来秦国使臣。
“皇上,臣不知秦朝派何人出使我国?”薄彦长眉皱蹙问道,即使五年过去,与傅画磬的对话仍让他觉得生硬悲愤……
朝代更迭,胜者称王,因果轮回,他不在意这些,而因为华阳,他不能原谅金銮殿上的这个人……
“是秦王及重华长公主。”金銮殿上年轻英俊的帝王沉声说道。
一时百官议论纷纷,重华长公主略有耳闻,乃当今西秦子婴帝的堂姐,前武威帝的长女,但众人却对秦王一无所知,只是隐有耳闻西秦出了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秦王爷,至于来历底细,他们远在东姚还未有耳闻。
“秦王?这秦王是哪里冒出来的?以往怎么没有听过?”
“听说是近半年封的,好像还是武威帝的嫡子。”
“武威帝的嫡子?武威帝的嫡子很早以前不是病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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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5有2更。
“孤王一生唯为一人绾发,斯人已死,发不绾。”小娄说这句话是有故事的啊,不过是五年前谷风镇的记忆。但恰巧也与在桑家庄为霜给他绾发那段契合,怕美妞们误会,所以解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