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含朝上前一步,就被他阻止了,只见他冷声道,“我还没有到了那一种丧心病狂的程度,不会在你的眼皮底下,杀了她。”
若是想杀了锦冷,早些年,他就不会冒用锦段的身份,还悉心照顾她。
锦冷扶了扶头盔,有些沉重,差点就抬不起头了。
被闷在它的里面,墨色的长发有些shi透。
骄阳似火的天气,这些妖兵还要穿着这件笨重的战衣,动辄就会满头大汗,的确是不易。
锦双负手而立,蓦然一个凄然的笑容落在她的眼中,格外的心酸,“冷,你已经长大了,有时候,不必对一个杀了你爷爷的凶手,格外的仁慈。知道吗?”
“可是···”一直都是被他照顾多年,甚至以前在危险的时候,还是他出手相救,锦冷才能够活了下来。
期间对于锦双的医术减退,她不懂,毕竟她没有学会医术。
“没有可是。”锦双纠正她道,看着她的眼中没有半点恨意,“锦家三代为医,知道你为什么学不会医术吗?”
锦双也是后来,为了跟锦段切磋医术,才学了它。
那个时候,风期都不理解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修炼过于勤奋,才去学了医术。
风期就是一个药罐子,每次锦双炼制好药丹,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了他,然后让他试药。
风期有次吃药后,吐了两天两夜,后来凭着他坚强的意志力,才能够活了下来。
心有余悸!
因此,风期见到他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如同过街老鼠一样,逃了。
但最后,还是被他拖去试药。
锦冷有些愧疚道,“是我不学无术,才会无缘于医术。”
平时看到锦暖救死扶伤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已难以望其项背,蓦然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锦双摆了摆手,像是把多年以来珍藏在自已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你觉得草药味难闻,看到细针必抖,那是我一直给你落下的阴影所致。我···”
把她跟风期一样,叫去试药,针灸。
虽然那些草药苦了些许,但没有致命。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就是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锦双有些愧疚。
只是当时他心有不甘,明明都这样的努力学了医术,但最后却依然比不上锦段。
所以那个时候,锦冷虽小,但难逃出试药。跟风期一样命苦,都成为可怜巴巴的药罐子。
“丧尽天良!”
顾含朝点评一句,像是有些气愤填膺,“锦冷年纪还小,还要试药。你明知道药有三分毒,这样长期以来让她试药,没有死在你的命手中,已经是幸运了。”
袖子中攥紧拳头,就想一拳打了过去,只是锦冷在这里,他就没有意气用事。
就连朝夕相处的风期都不知道,其实锦双没有味觉,就这点,妨碍他学医,自然是没有办法跟锦段的医术相比。
他性子孤傲,很是不甘心在医术这个方面上,输给他的哥哥。
因此,只能够让风期试药,后来,就让锦冷试药。
只是有一次,锦冷喝了药,就脸色苍白,像是命悬一线的样子。
锦双实在是后悔莫及,等到她醒了过来后,就不再让锦冷试药,但她早已对药味和针灸产生一定的抗拒心理。
闻到那些药味后,那一种垂死挣扎的感觉,如同狂风暴雨一样,涌上心头。
锦冷发自内心害怕,所以见到细针,手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锦双最后为了锦冷,放弃继续学医。
“其实我长大后,就知道了,只是未曾提起此事。”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事,只有长大了,心中对药味有一定抵抗的心理,她就明白。
锦双的眼中暗藏着一分难以相信,原以为自已就守口如瓶。
没有想到锦冷才是,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没有提起半句抱怨他的话。
室内,顿时万籁寂静,只有那些灯笼左右摇晃起来的声音。
锦双徘徊两步,瞧着这次顾含朝带来的妖兵,个个都清瘦两圈,让他们上阵杀敌,怕是不堪一击。
“但我···杀了锦段,这个就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难道你也可以原谅我?”
语气有些沉重,当时失手杀了锦段,他只要想起此事,心中蓦然被一股愧疚感霸占了。
有时候,就恨得他,为什么没有及时躲开致命的一剑?
“······”锦冷沉默了,但对锦段的记忆模糊,甚至有些陌生。
毕竟当时锦冷只有六岁的模样,她对锦段的记忆极少。又因为一直都是被锦双照顾有加,就记住他。
“我···未曾怨恨你。”
锦双愣住一下,眼中闪过一分喜悦,但转身过来时,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了,语气带着两分气愤,“愚蠢!凶手就是凶手,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这一下子,锦冷的声音有些抽噎,“那又能如何?我相信你不会亲手杀了爷爷,其中有些误会。”
不敢相信,一直以来,照顾她长大的亲人,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的陌生。
在跟她相处的时光里,他除了替别人开锁,有时候还会帮别人扛货。
在境临城中,他就是德高望重的人。
说他滥杀无辜!境临城受过他恩惠的人,肯定是不愿意相信此事。
锦双顺手拿起一把匕首,抵在顾含朝的妖心之处,“冷,你信不信,我一刀刺了下去?”
目光冷冽,但那些妖兵凑了上来,像是正在等着顾含朝的一句话。
只要他开口,他们就会涌了上来,救他。
锦冷有些犹豫了,一时难以接受,眼眶微红,但极力地把泪水忍了下去,“我···”
“冷,他对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懂吗?”
顾含朝提醒道,又听到她说了一句,“住手!”
这个时候,锦双就把匕首收了起来,其实也不想锦冷看到他伤人这样血腥的场面。
锦双劝道,“差不多了,你们应该回去。这里只是空城,没有过多的美酒给你们喝了。”
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外,没有别人在内。平时的天空上,就连一只小鸟都不会飞来这里。
顾含朝扶了扶额头,“不必相送,走了。”此话一落后,就带着他们离开山中小城。
只有锦冷想回眸一望,最后却没有了。
这个小城,位于山中,一般极少会有别人过来城中,毕竟长途跋涉,自然不愿意过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