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后,冷辞雪借故把喜儿留在客栈,独自一人赶往长白山。
喜儿毕竟是炎王府的人,她不能让其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更不愿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冷迎风的存在。
哪怕是一丝一毫有可能威胁到他安危的——她,都不允许。
长白山终年云雾缭绕,故而得名——长白。
而长灵观则隐身于它的半山腰位置的某处。
这里的一切还是那般的熟悉,冷辞雪不禁顿下了脚步,站在长灵观门外的石阶下展目仰望。
石阶是由左右两边长约四米的半圆石梯合围而成,中间形成一个圆形,圆形中心对称卧着两个石狮子,旁边绿植围绕,赫然成八卦阵形势。
而石阶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月台和一扇宽厚的石门,四周白雾缭绕,咋看宛若仙宫。
一刻钟后,月台上缓缓走出一名约莫十三四岁,身穿灰蓝色道袍的小道士。
他正缓步拾阶而下。
“施主您有何事?”小道士双手合十朝她规矩而礼貌地施礼问道。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问话,冷辞雪莫名有点想笑,想不到这小方圆平时行事火急火燎的,正经起来竟也有模有样啊。
嗯……大半年没见,这小子似乎又长高了些许,身子也长肉了些。
“喂,问你呢,干嘛的?”方圆见底下的人长得斯文清俊的,却嘴角噙笑不语,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正巴巴地上下瞅着自己,顿时怒上心头。
到底是半大的孩子,一不高兴情绪立马就反应在脸上了。
瞧瞧,不过数秒功夫,就原形毕露了。
啧啧,道行还是太浅了。
冷辞雪心里吐槽着,脸上却立马露出一个笑脸,拱手道:“这位小师父,在下自盛京而来,专程拜访玄隐真人的,劳烦通报一下可好?”
“我们圣尊是不接待外人的,施主请回吧。”方圆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爽,说完转身就走。
“喂……方圆你别走……”冷辞雪情急之下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反应过来后赶紧闭上了嘴巴。
方圆明显一愣,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冷辞雪眼珠子一转,瞄见了月台前的石门处还站着一个守门的道士,当即就胡扯道:“我方才好像听到上面的人这般叫你的。”
方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着他的师兄,默默的皱了下眉,疑惑到,刚刚师兄有叫自己吗?
不待他再问,冷辞雪连忙抢先开口:
“那个……小师父啊,你看我这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这样,我不见玄隐真人了,你就放我进去,我参观贵观一圈就走,也算是不枉此行了,你看可否通融一下?”
她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伸手自怀里拿出一个还带着温度的油包纸麻利地递给他。
见他眼神疑惑,又解释道:“这是山下的肉馍葱油饼,还热乎的,就当孝敬给您了,如何?”
这嘴馋的方圆平日最爱的就是这肉馍葱油饼,每次来都缠着要她买给他。
这次她本是带给冷迎风吃的,没法子,如今人都进不去了,她只能先拿出来孝敬这位小祖宗了。
果然,方圆一听“肉馍葱油饼”五个字,眼睛瞬间发亮,可下一秒却忽然严肃了起来,板着脸道:
“我可是道士,岂能受你贿赂?而且这还是肉的,你当长灵观是什么地方了?”
“……”冷辞雪错愕地看着一本正经的他。
这肉的葱油饼他吃得还少吗?
“这自然不是贿赂,还望小师父莫要生气。”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磁性沉稳的声音,冷辞雪惊得骤然回头,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李瑾易?
他怎么会在这里?
冷辞雪震惊得美目圆瞪,如同看怪兽一般怔怔地看着忽然出现此处的他。
“你又是何人?”方圆看了一眼一袭银色长袍,气度不凡的李瑾易以及他身后的丁赤。
李瑾易直接忽略冷辞雪的目光,上前对方圆微微拱手道:“在下李瑾易,特来拜会玄隐真人。”
“我刚刚说了……”
“烦请小师父替我转交此物给真人,他老人家见了自当明白。”李瑾易打断方圆的话,往他面前递上一枚墨绿色的玉佩。
冷辞雪垂眸一看,只见玉佩通体温润,翠色晶莹,面上还雕有一个龙腾图案,太阳底下隐约透着光。
或是摄于他的气势,又或是他递上来的玉佩太过珍稀贵重,方圆不由愣住,片刻之后才怔怔接过,“好,那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末了,他又看了一眼冷辞雪,问道:“他是同你一起来的?”
李瑾易凝了她一眼,对方圆淡然一笑,“他是我的书童。小童方才无状,让小师父见笑了。”
书童?
笑话,她何时成他的书童了?
“好,你们且作稍等。”方圆说完转身快步拾阶而上。
这个死方圆,方才还一口回绝她,这阎罗王不过递了一个玉佩而已,他就不同态度了,这未免也太市侩和狗腿了吧?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道士?
李瑾易侧目打量着身穿男装的她,腰封紧束下的蛮腰不盈一握,面容娇嫩清俊,纤细的身材套在剪裁合身的衣衫下,乍看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视线最后落在了她手上紧握着的油包纸上,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女人脑子进水了吗?竟然想着要用一个烙饼去贿赂一个道士。
而且还是肉馅的。
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冷辞雪讪讪的转过头,一脸笑容地迎上他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柔声问道:“呵呵,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若不是某些人添乱,本王怎会这时出现在这里?”李瑾易故意板着脸瞥她一眼。
“我这不是为了母妃的病吗?怎么就成添乱了?”虽然她目的不纯,但起码求药一事她还是有放在心上的。
“我堂堂炎王府,这事还用得着你一个女眷操心?我看你就是闲的。”李瑾易冷冷凝着她,又问道:“怎么,一百遍妇德都抄完了?”
冷辞雪闻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转悠着那双乌黑的眼珠子,低声道:
“您也没说要何时抄完,我回去补给你不就是了。”
见她还不知死活的狡辩,李瑾易简直被她气得头顶冒烟,“看来还是本王太仁慈了,下次处罚之时还得特意给你加上一个时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