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石子方,对吧。”
“小姐,正是小人!”
田简突然变了脸,一去娇美的声调,厉声说道:“拉出去处死!”
“小姐饶命!”石子方声泪俱下的说道:“狐长风不杀,为何反要杀俺?俺可是个好人呀!”
“好人?”田简道:“石子方,你是从事行伍的人,对吧?你是在燕人军、军中混差事的人,是不是?”
“不是!小姐,你误会了!不过,这也怪俺。白天,在大街上时,因为当着狐长风那小儿的面,俺才没向你说实话,这是怕暴露了俺的真实身份。”
“嗯?你到底是什么人?”田简冷眉紧竖的问。
“俺是燕王宫的人!”
“燕王宫?”田简又问:“怎么穿着这种衣服呀,小帅哥,你不会是燕王宫里的小太监吧?”
“小姐,俺不是!俺还有呢!”
自知不小心问出了尴尬,田简吐了吐舌头,缓和了一下表情,说道:“那你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干嘛呀?”
“小姐,是燕王宫里苏公公派俺来的!他交待小人说,秘密观察田雷将军他们在途中的动静,及时把商队行进中的情况报给他!”
田简想说话,只觉得出岔了一口气似的难受,连忙拉过桌边的那把方木凳坐了下来。
石子方抓住这个空档说道:“小姐,苏公公是燕王身边的红人,小人又是苏公公身边的红人,苏公公说俺声音好听,这次回宫后,还想认俺作干儿子呢!”
“噢,原来是这样呀,不简单,朝中还有这么大的靠山!”
高韧进前拱手道:“小姐,你看?要不,看在苏公公的面子上?”
“不!处死他,离我住处远点!别让村民们听到了惨叫声,毕竟这是在夜里,又不是杀猪!百姓们正在睡梦中呢。”
闻听此言,石子方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抱住田简的大腿说:“别介呀,小姐,狐长风是敌,我是友!你怎么能杀俺呢?就算杀,也要让俺死个明白吧!”
经石子方这么一搂,方才绳子勒疼了的地方都疼了两下,田简本能的往身后退了一下,说道:“不杀狐长风,因为他是我们燕人军的敌人,所谓不杀俘虏,只能宽大处理。
田简缓了口气又说:“狐长风也愿意效忠公子窟,那是他的本份。今夜他设计前来拿我,也是在尽他的职守,这便是不杀他的道理。
田简捂了下腰,脸上带着点疼痛的表情说:“还有,狐长风想把我弄到手,他要的是人,而我要是杀了他,要的是他的命,这不公平?你说对吧!而你不同,你是死期将至!”
石子方见田简躲开了他,又向前跪了两下,匍匐于地,说道:“我怎么是死期将至了呀,小姐!”
“你是自己人,本该效忠燕王与燕人军,却跟敌人一丘之貉,沟通一气,实无忠义之心!所以该杀,高将军,是不是这个理呀?”
高韧怒斥道:“该杀!我看你是罪有应得!”
“包瓜!”包有鱼努着嘴说道:“你还愣着干嘛?没听到小姐发话么?小姐这是不想让我等看到这个该死的累赘!快去!弄出去锁喉!下手狠点、猛点,别让这小子感到痛苦!----多少给他点优待!”
“别介呀,小姐!”石子方靠田简身边靠了靠,急促的哀求道:“小人还有话说,俺一定悔过自新,行不行呀小姐?俺承认有罪了!可俺,罪不至死吧!俺又不是投敌叛国!”
“噢?这句话,说得倒是在理儿。包瓜,稍等一下!”田简夺下了包有鱼手中的刀,放在了桌子上,说道:“石子方,我容你再说几句,若是不中听的话,就去黄泉路上,喝孟婆汤吧!记着点,过了奈何桥,就不要再回头看了,那样很不好。”
石子方忙道:“好、好!小姐,俺听你的,求你不要这样说俺了吧!今天夜里,前来偷你,小人也是无奈呀!”
“偷我?”
“是呀!”石子方又语无伦次的说:“哦不、不是!小姐,俺不该杀!该杀的是狐长风,他另派一人,连夜向公子窟通风报信去了!俺主动揭发他,别杀俺了,行不行呀?我还有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呢!卧病在床,没钱治钱!唔唔唔。”
想起年迈的母亲,石子方顿时哭了起来,直到嚎啕个不停。
田简与众人面面相觑。
看着这个长相帅气的小男子汉,田简心里一阵心疼,上前扶了石子方一把,说道:“起来吧,怎么也是个行将死去的人了,还跪着干嘛。”
石子方兀自不起。
田简与高韧对视了一眼,叹道:“咳,谁没个难处呀,哦石子方,你还有什么冤屈呀,说吧!想好了再说,咱先预演预演,省得去了那边,阎王爷问你时,说不清楚?”
石子方神色惊慌的说道:“小姐,是这么回事,俺有个双胞胎兄弟,他叫石子路,今年刚十七。
去年冬,我俩兄弟出来谋事-----哦俺和兄弟都是卫地人,一起说好了要投军。
不料,却在石邑走失了,你知道,那里有个旱码头,人来人往的,外阜来的客商特别多。
结果,到最后,唉!岂料想,小人投了燕人军,我兄长却投了鲜虞军,因怕兄弟俩在战场上交手,俺便开了小差,退出了燕人军,此后,便四处打听俺兄弟的下落了。
小人正是从二狗子狐长风口中听来这一消息的,是他帮俺打听到了兄长的下落!
前几日,狐长风找到俺,一块喝了不少酒。
俺听他说,俺兄长在鲜虞军中混了个好差事,是个跟在乐池将军身边的美差,信兵,小人便与狐长风多有了些来往,酒后,兄弟间情谊就更深了。
还有,是他私下里找人,荐举俺进了燕王宫,在勤务司,当了个送菜的宫差,狐长风总算对俺有恩吧,他的话,俺不好不听。
今日,俺以为他是见色起意,想偷小姐,便对狐长风说,兄弟不可!为人别不仗义,人家姑娘也不容易,这都落难于此间了,你怎么还敢趁人之危!
可那小儿却对俺说:要劫就劫黄金车,要抢就抢简小姐!还说,你不知道简小姐有多美!
最终意思是说,想请俺帮他一个忙,说是若帮他搞到了小姐,送给了公子窟,就能给俺一大笔赏钱,俺兄长石子路,便能跟着他一路高升了,也去去俺娘心头上那块心病,总说俺家贫穷,两小儿无能。
小姐!俺什么都跟你说了!俺还问狐长风为什么要把你掳走,他说,公子窟喜欢上你这个小娇人了,说你将来必定是个妩媚娘。
说把你送到鲜虞宫是件成人之美的好事,说不定,无意中还给你当上月老了呢!
他说公子窟准能娶你为妃,以后,混个西宫娘娘当,那也尚未可知呢!
听了他的话后,俺就信了!
如今想来,悔不当初呀!
田简冷眼问道:“狐长风还对你说过什么?”
“那小子还说,抓住小姐你后,他至少能官升三级,还可以请功受碌,前途无量,将来,把我兄长拉拽上去,完全不在话下,还说大家一块弄点小钱花,他还说,很愿意帮助我俩兄弟,说他愿意出钱出力,帮我兄长娶个好看的媳妇!然后,再给我物色一个鲜虞宫里的宫女。
小姐,你想,小人听了,能不动心么?
我想,狐长风本就受公子窟器重,如果把你办了,狐长风不得更受提拔重用,那我兄弟不就跟着一块青云直上了?
唉,说到底,只怪小人一时贪心,可我没贪他的钱财呀!
我便答应了他,我真的是为我那双胞胎兄弟呀!
小姐,简姑娘,你是个仁慈的姑娘,是个好看的小妹妹,放俺一马吧!也别让那几个大汉朝俺瞪眼了,快要吓死俺了。
日后,你若有到燕王宫走动的时候,也好让俺给你老人家行个方便!
若有用得着小人之处,俺愿为小姐你肝脑涂地,将功补过,以补今日贪心之失!”
“好了,我看你也说不少了,换作阎王爷,早就听烦了,那只生死笔早就扔到地下了,小鬼判官的笔筒子,估计也早摔碎了,那里容你在这里啰嗦”,田简觉得让石子方绕得不轻,竞忘了主要话题,便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说:“我来问你,苏公公让你潜在军中,目地何在呀?”
石子方道:“小人也是不知,大概是不放心大将军和商队中那辆黄金车吧!”
“好了,起来吧,方才,韧哥哥已经说过了,你毕竟是宫里那边的人,又是苏公公的手下,苏公公又跟高韧哥哥一向交好,那就放你一马吧,放心,我不杀你!
再说,你这点罪还不至于死呢,甚至,我还想让你再掳一回呢!你说话的声音也确实好听,杀了可惜。
你捆我的时候,也手劲蛮大,跟谁学的呀,一个姑娘家,也用你反胳膊捆呀?弄得人家疼得都叫不出娘来,还有你那臭袜子,臭味熏天的很呐!那玩意儿怎么往人家嘴里堆呀?”
“再也不敢了,小姐!全是小人的错!只因一时心急,便没顾那么多。”
“那就留着你吧,你也说了,日后,我进了宫,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用处呢!今天送你个人情,到时候,要记得还哟?”
石子方站起了身,拱手道:“还!小姐,俺一定还!”
包有鱼道:“石子方!要不是高韧向田简小姐求这个情,你的小命就没了,知道吗?”
“知道了兄长,谢谢各位,谢谢侍卫长,小人再次向壮士们,深表不追罪之谢意!”
田简走到高韧跟前,耳语道:“韧哥哥,目下正是用人之际,你看?”俩人又走到窗边,耳语了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
稍时,田简回身对石子方道:“石子方,这就放你走,不过,你要设法取得狐长风的信任,跟他混到一块,公子窟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反馈,至于燕王宫那边,我和高韧哥哥也可以帮你,你也别在什么勤务司混了,让你当个宫卫,在燕王宫大门处混个差事,以便我有事进出,将来再扶持你当个看守宫门的小头目,你看怎么样?”
石子方连忙拱手道:“小姐,在下求之不得!”
“石子方!”田简哼了一声,又道:“记得有一次,我娘突然病了,看样子,病得很重,仿佛朝不保夕,别人进不去宫,我娘便叫我去燕王宫找我爹爹回府,在宫中那条宽可容下三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大道上,你追在本小姐身后, 连连喊我小美人。
我回身向你投了块小砖头后,你还不驻足,还那样厚着脸皮喊我,甚至变本加厉,还喊我什么小良人,小闺女,小美人痞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声音好听是吧?我问你!往后,再见到本小姐时,还敢喊我小美人不?!”
“不敢喊了!”石子方想了想,忽然反嘴道:“哦喊,还得那样喊!这还不是因为小姐你长得好看呀!”
田简紧紧盯着石子方的脸,肃然道:“花花肠子不少呀,还敢那样喊,好吧!包瓜、包有鱼!”
“在!”
“你俩兄弟,把小石头给我弄出去,收拾收拾,给他点教训,直到他不那么喊我了为止!记住,照屁股上多踢几脚,不准打伤了他,更不能伤了筋骨!”
兄弟俩双双拱手道:“喏!”
“各自休息去吧!大伙也都辛苦了。”
于是,众人散去。
包瓜揪着石子方的耳朵,走出了田简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