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火愈发旺盛,丹石台上隐约飘散起了一股药香味,不少丹师投入丹鼎的药材,已然开始炼化。
唐玄将目光从天上收回,没有再犹豫,但也没有过于声张,只是屈指往丹鼎上一弹。
咚。
一道沉闷的响声传来。
嗖!
丹鼎表面,瞬间燃起刺眼火焰,将丹鼎每一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随后,唐玄便从包里拿出了几枚药材,将其投入了丹鼎中。
这些药材是他先前让王翠山搭给自己的东西,放在世俗界很珍贵,放在这里品质一般,充其量就跟菜市场摊主送的几根葱差不多。
不过,用来炼制一枚洗刷肉身杂质,清除精血冗余的“洗髓丹”,应该是足够了。
轰隆!
药材入鼎,天上又是一道雷鸣。
一滴滴密密麻麻的小雨,开始落下。
唐玄不慌不忙,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而是全神贯注地掌控着火候,这些药材只有一副,他并非担心毁丹,而是要尽力炼制出品质最好的丹药,所以不能有一点走神。
倒是其他那些丹师,忍不住对这天气破口大骂,随着雨势越来越大,亲眼看着旺盛的丹火一点一点熄灭,换谁都难以接受。
哗啦啦。
一通暴雨袭来。
丹石台和符石台上的比试者,基本淘汰掉了一半,作气恼状转头走下了台,灰溜溜走了。
谁都没能料到今天会突然下雨,这种天灾人祸,只能够归功于运气不好了。
反倒是全真和正一这两派的道士们,任由雨水滴落在自己身上,道袍都被打湿了,手中的朱砂笔,丹鼎上的丹火,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丹符师,在苦苦坚持。
司徒子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黑伞,就这么支撑在丹鼎上头,勉强盖住了丹火,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如何防止雨水侵扰丹火,他不是不会,是一时半会完全记不起来了。
要不是因为昨天晚上那几个‘女大学生’太猛,他今天也不至于这副模样,师父传给自己的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
只不过,收了那个大老板的钱,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
暴雨更加生猛了起来,突然伴随着冰雹往下落,现场的温度直接就直线下降了好几度。
一阵阵阴风吹来,让台下的普通人们,都打了个寒噤。
“好冷呀,爷爷。”柳儿打了个颤,钻进了爷爷的怀里。
剑眉老人揉了揉孙女的额头,将她抱紧了几分,眉头却深深皱起,抬手夹过一块即将掉在孙女脑袋上的冰雹。
那一刹那,方圆百米的气机,都为之一滞。
随后,恢复如常。
冰雹化为水滴。
徐清风咽了口唾沫,看向旁边的魁梧老人,脸色难得正经道:“云……云老前辈,你刚才是……”
“嗯。”
云坤山淡淡点头,两人虽然没有点破,但都心知肚明。
“啧啧,真是好大的胆,竟然有人敢在这时候捣鬼。”
徐清风看向头顶,冰雹下落,却不近他身,他喃喃自语:“是阵法?还是符篆?亦或者……都不是?”
没人回答。
霍老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
他将目光看向丹石台上。
冰雹降下,暴雨袭来,温度又低了,还能够苦苦坚持丹火不灭的,除了全真的弟子外,就只剩下唐玄和司徒子奉。
至于在符石台那边,同样除了正一派的人外,也只剩下那个牵着三头猴子的男人。
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看了一眼桌上浸透了的黄纸,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笔。
这支笔,笔尖为白,笔身为黑,黑白两色相互协调,即无墨也无朱砂,更加怪异的是,用这支笔在黄纸上写下的符篆之咒,既不会被雨水淋湿,更不会变形走样。
一笔一划,很是工整,比起边上那些正一的道士,都还要厉害一些。
只不过,由于雨势太大,很难有人看清他这边的动作,在场的观众们反倒将目光放在了丹石台上。
丹火在雨势之下,尤为显眼。
丹香味,愈发浓郁。
不远处,阮青河不由赞赏点头:“不错,如此大的雨势,都未能将丹火熄灭,反而愈加旺盛,那小子,还有那个打伞的老头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跟全真的丹火一争高下。”
王翠山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雨水滴落在脸上,身上的衣衫浸湿的一干二净。
拳头,紧握了起来。
“是哪位奇人异士,在背后算计这场丹符大会?”
没人回答他的心声。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多半也是最后一道雷声。
台上的所有参赛者, 包括唐玄在内,都被这道雷声给吓得一顿,他手中的丹火都停滞了一下,眉头皱起望向山内。
也就是这一刹那。
天地间落下的那些冰雹,竟是分崩离析,变成了一粒粒白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丹石台和符石台上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柳儿伸出稚嫩手指,抓过雪花,叽叽哇哇开心道:“下雪了,爷爷,下雪了!”
霍老一脸震撼:“十月飘雪,这怎么可能?”
徐清风嗖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非常难看,刷的一下就要把背后的剑鞘拔出来:“奶奶的,真想胡作非为,先问过老子手里的剑再说。”
话刚说完,丹石台上那些如萤虫般的丹火,接连开始熄灭。
嗖嗖嗖嗖……
一盏又一盏。
雪花落在丹炉上,原本飘散而出的那些丹香,也被扑灭的一干二净,那些本该一脸淡定的全真道士,看着丹火一点一点熄灭,脸色都纷纷阴沉了下来,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而全真派负责带队的老道长,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和唐玄一样,看向了后方山里的位置,手指捻动了几下。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转头看向身旁那位闭目沉思的正一道长:“不管一管?”
正一的道长缓缓睁开眼:“天地有规,触犯人间,自有天罚,何需你我插手?别忘了这趟的目的,是那条金鲤。”
“丹都成不了,符也画不出,还参加个屁的钓鲤,若是那东西敢在这龙口瀑中捣乱,你管是不管?”全真老道长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