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令宁安新居措手不及。
“宁儿,我去西苑补漏。”宁晨远手拿榔头。
“夫君,你小心些。”安宁在里屋安顿被淋湿的家具。
“我也来帮忙。”二师父搬着梯子。
“这雨也太大了点吧?”宁夫人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尴尬处境。
“夫人,您赶紧去换身衣裳吧,莫要着凉了。”大伙都手忙脚乱,宁夫人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回到里屋,看到梳妆台和衣柜处都有水雨侵入,曾几何时她如此狼狈。
“老爷。”想到丈夫的处境也许比自己更糟,宁夫人就忍不住眼泪盈眶。
“大伙不要着急。将没有渗水的归纳在一起。渗了水的明日见阳就一起搬出去晒。”安宁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大伙齐心协力终于在天黑前安顿好一切。看着因雨水浸透地地面,安宁无奈叹气。
之前都是小雨,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好。这大雨一下,就好比冲了龙王庙,一发不可收拾。
“这岳阳就是这样。吾来三年了,屋子不知道修整多少次。这屋子太久没住人了,有这样局面正常!”二师父一边摸汉一边道。
“今日多亏二师父在。”安宁真心道谢。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阿宁莫要见外。”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却见证了彼此的同心,互帮互助的精神加倍。
安宁想:天意有时候就是苦中带甜,熬炼人心。
“等天晴了,我去请人来好好修缮一番。”宁晨远洗澡换了衣衫。
“嗯。”安宁温柔地看着他。曾经是个不食烟火的富家公子,认识她后,却总是经历多许艰难。
“夫君,辛苦了。”
“宁儿,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宁晨远愧疚。许她一世安稳,却没有做到。
“你我是夫妻。没有什么苦不苦的。学堂的事情,可否有眉目?”在池边遇见孩童后,宁晨远跟安宁就想到一块。
“县丞说可以,就是要看建在哪里?”小镇上的孩子挺多的。原先也有学堂,只是教书先生已年迈。宁晨远一说要办学堂教书,县丞是一百个愿意。
“宁公子,你是大才子,有你来做先生那真的是天降神兵。是我们岳阳镇的孩子之福!有什么需要,下官能帮的一定办到。”
“还真需要大人帮助。”
“哦。是什么?”连续几日,宁晨远和县衙的人挨家挨户探访。很多家长都愿意让孩子念书,只是学费出不起。还有一些不愿意的,是怕自己交不出学费浪费名额。
“大家不必担心钱财的事情。县丞大人说了,只要有孩子愿意,他可以补贴学院。当然,若是大伙有能力的,也可尽一份心。宁某不才,曾在临安城的城中书院教习过几年。承蒙父老乡亲的信任,但愿天下孩童都能识文断字,长大后成才,报效国家,孝敬父母。”
一个月后,由宁晨远担任的宁安书院建立。
万人小镇几乎齐聚一堂。大红的的绸缎盖着匾额,在礼炮和人们的欢呼声中,宁晨远和县丞一起拉开匾额的红绸,“宁安书院”四个大字公诸于世。
“宁先生!”
“武先生。”
宁晨远教武,二师父被聘请为武师。书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师资力量目前有限,宁晨远与县丞商议后,暂定入学人数为五十人。分年龄班级教学,所学科目不是文就是武,二选一,由学生自己选择。
几日后,学员分配完毕。跟着宁晨远学文有三十几人,跟着武师傅学武的十几人。
有女学员的,安宁和宁夫人协助教学。
“我、我怎么能做先生啊?”宁夫人指着自己不可思议。
“母亲,您是大家闺秀。端庄礼仪皆为上层。寻常百姓无需那些规条,但作为女子,女红针织,熟知女戒礼仪还是要的。再说,糖糖也需要进书院,届时有您在,她定能安分一些。”
“这、”宁夫人有些骑虎难下,一脸为难。
安宁好说歹说,终于在第二日让宁夫人去见见书院的孩子。女孩儿不多,就五六个。她们个个瞪大眼,好奇而期待地看着她。宁夫人慈心一动就应下了安宁的提议。
“如此甚好!多谢母亲。”这样一来,宁夫人就不用整日愁眉苦脸惦记宁老爷了。
宁晨远对安宁竖起大拇指。“还是宁儿厉害!”他们就是为了能让宁夫人转移注意力,过得舒心一些。
宁安新居和宁安书院只隔了一条路,一个池塘而已。
有几次,宁轩和宁霜路过池塘,宁霜都要扑过去看鱼儿吐泡泡。好几次都差点掉在池塘里。吓得宁轩每次路过都紧紧抓住妹妹的手。
好在有奶娘和小翠在,孩子调皮,却也无碍。
安宁和宁晨远大多时候都在书院,白日教书,晚上批改作业。劳心劳力,废寝忘食。
又过了几日,安宁收到来自岳锃的飞鸽传书。
“安英月前出发去岳阳。”
“阿英来岳阳了?”月前的话,那就是一月前!可并没有见到安英的踪迹出没岳阳?难道是路上遭遇了什么?
安宁将信交给宁晨远。他们心里想的一样。
“宁儿莫要担忧。路途遥远,阿英独自上路,难免路途走走停停。我托人去镇外小道附近看看。”
“还是我去吧。”隔日一早,安宁骑上飞扬,就往小镇外而去。
岳阳周边没有山脉,池塘多,稻田多。
话说安英那日离开隐居之地。策马一路几乎不停歇地赶到一处落脚点。
经历颇多的她很留意身边的人事物。吃喝皆清淡。在行至一处山坳时,遇见了一批流民。见他们孤苦无依,她动了恻隐之心。在帮助安置流民的过程中,花销巨大。数日后,她在上路,身上的银两所剩不多。
摸着瘪瘪的荷包,安英叹口气。距离岳阳还有一半的路程,她要勒紧裤腰带了。
安宁每日都会去镇外小道张望。一连数日,风雨无阻。她希望安英出现时,能第一个见到她。
傍晚时分,乌云密布,细雨绵绵。羊肠小道上传来马蹄声,伴随着女子的吆喝,一身素衣的安英发丝凌乱,面色憔悴,一双透亮的眼眸却丝毫没有倦怠。
在路口,安宁单手撑着雨伞,跨坐在马背上。由远至近,看到策马而来的人影。
心中微动,握着雨伞的手指泛白。眼中流露希夷之光!来了,靠近些。几年未见,昔日姐妹,如同再生。
“阿英!”雨中,她们彼此落泪,欢喜、微笑、相拥!
“阿宁、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泪水交织雨水,她们如孩童一般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