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女侠。”安宁睁开眼,站起身。
“大将军!”
“怠慢。”将军示意人将门打开。
“军营重地,只能将女侠安置此处。请见谅!”
“大将军客气。安宁知道,女子不能随意进入。”
“女侠,今年芳龄?”
“一十有八。”不知不觉竟然两年过去。安宁数算来到大辽的日子,心中唏嘘。
“哦,大好的芳华。”想他年少十八时,正是血气方刚大战沙场之时。
“吾昨日见女侠身手不凡。不知师从何处?”将军年纪过半,两鬓已有白发滋生。
安宁觉得他面貌友善,心底略有松弛,笑着回答:“师傅们都是出于江湖,他们从来不问世事。”
“哦,那就是江湖豪杰,闲云野鹤之人了。”
“正是!”
“那又为何会收你一个女娃儿为徒呢?”将军很好奇。
安宁笑笑道:“他们过路时,都是因为腹中饥饿。又见小女天姿不错,就破例收我为徒。”
“哦、为了一时的温饱就破例收下你、那可真是有缘。想来也是女侠有这个天赋!”
老将军与安宁说了一会话,方才离开。他走后,安宁听到他吩咐看守,要好菜好饭供着,不可怠慢。
安宁挑眉,抿抿唇,重新打坐。
“将军、她是大皇子妃要除去的人。您这么留着她,我要如何告知大皇妃呢?”之前拦截安宁她们的副将找到老将军。
“哼!王副将、你是忘了军中规矩?”
“呃、末将岂敢忘记,只是、”
“没有只是。你身为将领,却私自调兵遣将,吾还没治你的罪呢!”
副将一听,立马跪倒在地。
“将军,我可是你的副将啊。再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您老不会真的为一个什么玉王妃、女侠,来治罪于我吧?”
“这里是军营,军令如山。没有人可以任意妄为!你是大皇妃的娘家人,也是我大辽国的将领。若是都像你这般公兵私用,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将军、我错了。那您别罚末将了吧?末将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哼!求饶无用。今日若不给你长长记性,下次还有。来人,拖出去,军棍三十!”
“不是、将军,你真打我呀。我可是你的远亲啊!”老将军闭眼叹气。这一辈不如一辈。脑海中想起安宁的脸,可惜是个女儿身。
牢房内,忽然发出怪异之声。
“啧啧啧~”安宁皱眉。
“咳咳咳!”安宁蓦然睁开眼看向黑暗的四周。
“在这呢!”
隔壁有人在挥手。安宁闻声过去。
“请问阁下是?”
“不要问我是谁,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安宁越发奇怪,对方分明是故意压低了声线。
“小女子姓安、单名:宁!”
“安宁!”先是低吼,随即传来几道敲打声。安宁挑眉,不明白对方为何激动,难道认识她?
“你个小安宁、怎么会被抓进来啊?”听到熟悉的声调,安宁瞪大眼。
“大师傅?”
“哎呦,可不是我嘛。”
“您、您怎么会?”
“不要问我怎么会在此,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
“徒儿是被请进来的。”安宁将一切的来龙去脉简单仔细的说了一遍。老师傅听后沉默。
“大师傅!您、还好吗?”
“嗯、我没事。就是挺意外,不过,也好,你我师徒终于又见面啦!”
老师傅说的高兴,安宁亦是。
“大师傅,上次在辽城一别后,您去哪了?”安宁靠在墙壁上,隔壁是老师傅。他们师徒隔着墙壁背靠背。
老师傅说着他一路来的遭遇。安宁默默听着。
夜,渐渐深沉,风从不大的天窗口飘进来。安宁抬头,就见淡淡地银光倾泻而入。想起宁晨远,她黯然神伤。
“徒儿、既然你来了。为师也不好让你被拘着,就在过三日,我们离开此处。”
“好,一切听从师傅安排。”虽不知为何要过三日,但安宁依然恭顺的听从。
疑惑大师傅显露的不舍之意,地牢而已,为何会不舍呢?直到隔天,有人送来牢饭,在听到老师傅赞不绝口又依依不舍地与饭菜话别。她才顿悟!原来师傅是喜欢这里的吃食才被甘心乐意关着!这个理由让她顿时没了食欲。
“徒儿,你的饭菜是什么呀?好不好吃?”
安宁将只是扒拉几口的饭菜,隔着空隙递给他。
“大师傅,您吃吧。”
“呦,你的是鸡腿!还不错嘛!”安宁闭闭眼无语。
“呃,你真不吃啊?”安宁举了举碗,老师傅笑着接过。
“那为师不客气啦!”
隔壁的安宁无奈摇头。如此老顽童之人,谁能料到他是个高手呢!
无论如何,安宁还是很好奇,师父要怎么带着她走!
“咳咳!你去告诉你家将军,就说老夫找他!”安宁惊讶的眨眨眼。看守居然这么听话,真的就一声不吭地跑去通知?
“咳咳!是不是很惊讶?”好像能看到安宁脸上的表情,老师傅嘿嘿一笑。
“嗯、好奇!”安宁老实承认。
老师傅摸着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可又一想,安宁也看不到他的神情,顿觉无趣的挥手作罢。
“徒儿若想知,等会就明了。”老师傅说话还是这么简洁意赅。安宁也不问了。等待老将军出现。
“老大哥!你可算是想通啦!”不一会儿,老将军兴冲冲赶来。对着老师傅又是打躬作揖又是抱拳嘻哈。令安宁大为震惊!她这位师师父到底是什么身份?原先与岳锃将军是旧识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跟辽国的大将军如此客气!久违的好奇心竟然如春笋一般冒出来。
安宁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是堂堂正正大摇大摆地离开。
安宁牵着驴,驴上是老师傅。
“师傅,他们真的就这么放我们走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要不然嘞。不过,讲真,若不是你来,老朽还没打算这么早走。”安宁拧眉。果然,老者下一句话让她感到气馁。
“那饭菜实在太好吃了。”
安宁直接无语。
“小安宁、你就不好奇,老儿我与那老匹夫讲了什么?”老匹夫!莫不是那位大将军?
“嗐。老匹夫就是那什么将军。哼!无知小儿,竟然做了将军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还不是老夫一句话的事情。”
“大师傅、您跟他是旧友?”安宁试探的问。
“啊呸!谁跟他是友。这厮,想当年骗得老朽团团转。哎、往事如风,不提也罢!”看来老师傅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小安宁、你今年十八?”
“嗯,过了佳节就是了。”
“佳节、这里哪里有什么佳节可过。如此想来,老朽也该送你个礼物才是。小安宁,你想要什么?”
“大师傅、您要送安宁礼物?”安宁惊讶回头仰视他。
“嗯呐!我是你师父,自然要爱徒儿咯。”
“那、安宁什么都可以要吗?”
“呃!不要太离谱就行。”
“哦,那我想让公子获得自由。”安宁就像在自说自话。老者听了摸摸胡子,皱着眉头,半垂着头若有所思。
火堆燃烧,树枝上的烤肉已经发出诱人的香味。安宁散上料味,老师傅的眼睛都绿了。
“好香!”好久没吃到安宁亲手做的美味。
“师傅请用。”老师傅接过烤肉那叫吃的一个香。
“小安宁!你的心愿,为师一定给你达成。”就冲着这美味,老者眼睛都眯在一起。
“多谢师傅。”其实安宁也是随口一提罢了。
“嗯嗯,好吃。”一顿烤肉下来,老师傅吃饱喝足。安宁胃口不大,吃了少许就饱了。
“小安宁、为师倦了,稍做休息我们在上路哦。”
“好!”老师傅靠在一旁打起盹来。这要休息一直到隔日天亮方才苏醒。
“啊!”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睁眼看,天大亮。火堆已经熄灭,安宁在一旁练剑。
老师傅看了一会,摸摸胡须又点点头。
“小安宁的剑法有长进。多了一份凌厉和杀伐果决之气。好,很好。”
安宁眼角瞥到老师傅已经醒来,就收回剑气,收剑入鞘。
“师傅,您醒了!”
“哈哈!不好意思哦。”老师傅面露抱歉之意。安宁微笑。
“无妨。师傅休息好便好。”
“休息好了、休息好了。上路吧!”老师傅说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安宁牵过驴驹。
“小安宁,带为师去找你的公子吧!”
“师傅何意?”
“昨晚为师答应你的呀。好久没见那位如玉公子了。走,带我去见见他。”安宁笑着点头。师傅是高人,他若是真能救公子于水火,那就一定有办法。
道路漫漫且长远,老少师徒一驴驹。
穿越高低丛林,踏遍迢迢荒漠。
“往常时为功名惹是非,如今对山水忘名利;往常时趁鸡声赴早朝,如今近晌午犹然睡。往常时秉笏立丹墀,如今把菊向东离;往常时俯仰承极贵,如今逍遥谒故知;往常时狂痴,险犯着笞杖徒流罪;
如今便宜,课会风花雪月题。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出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仗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
乞得自由身,且作太平民;酒吸华峰月,吟泺水春。而今,识破东华梦;红裙,休歌南浦云。三十年一梦惊,财与气消磨尽。把当年花月心,都变做了今日山林兴。早是不能行,那更鬓星星。镜里常嗟叹,人前强打撑。
歌声,渐渐的无心听;多情,你频来待怎生?自高悬神武冠,身无事心无患。对风花雪月吟,有笔砚琴书伴。梦境儿也清安,俗势利不相关,由他傀儡棚头闹,且向昆仑顶上看。云山,隔断红尘岸;游观,壶中天地宽......”
《雁儿落兼得胜令》片段
驴驹上老人似吟唱似传讲,安宁细心聆听,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的诗歌。
或许,这就是大师傅的一生。
人生多坎坷,笑看风云色,江湖亦旅途,看朝夕论何夕!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日出日落,更迭不停;终于在数日后,到达密道山谷。
赵英回到西京城后,挂念安宁的安危,寝食难安。可她没有人力势力实在无计可施。考虑再三,不得不放低姿态去求告耶鲁特瓦。
“王爷可在?”她打扮整齐来到姬妾的住所。若是平时打死不来,今日不同,她要见耶鲁特瓦。说来这位王爷也真的是娶了新欢忘了旧爱。辽城回来已有数日,他却未曾出现过。赵英无奈,只能自己来找了。
“是王妃姐姐诶。稀客啊!”姬妾一副眉骨,搔首弄姿地让赵英恶心。
强压下心中不适感。赵英扬起下巴道:“本王妃要见王爷。”
“哎呀、王爷昨晚太累,还在歇息呢。王妃姐姐真的要进去吗?王爷会生气的。”姬妾说着还有意拉了拉自己暴露的衣襟。雪白的前胸露出一片肌肤,赵英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挑眉道:“是吗?既然王爷还在歇息,那本王妃只得晚些再来!”赵英故意大声说道。她能感受到,屋内之人是醒着的。
“让王妃进来。”屋内之人开口了。姬妾嘟嘴不服气的让开道路。梨花上去不顾礼节的一把推开她。
“你!”姬妾想发作,却被赵英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到。
“臣妾拜见王爷,王爷请安!”赵英跨进屋就开始行礼。
“过来说话。”男人的声调慵懒低靡。赵英心底一颤,脚步有些迟疑。可一想到安宁,她深吸口气,大步上前。
玉王爷抬眼看向赵英。她白皙的脸颊透着些许红润。
“过来。”低柔的语气带着某种魅惑,赵英虽心底抗拒,脚步却往前几步。有求于人,只能如此。
“呵呵!王妃是越来越惧怕本王了!”赵英眼底闪过一丝倔强。
“王爷、臣妾来,是有事求王爷帮忙。”
“既然是有求于本王,那王妃的态度是不是不够谦和呢?”赵英握紧拳头。忍下厌恶!脚步又往前了一小步。
耶鲁特瓦盯着她的脚面,笑道:“王妃的脚莫不是长了钉子?或许,要本王亲自为你挪动?”赵英闭了闭眼,咬牙大步往前。这样一来,他们的距离就只差半尺。玉王爷忽然伸出手臂,一把将赵英拉至怀中。赵英本能想推开他,可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制身下。
“本王许久未见王妃,真是想念的紧。王妃想念王王吗?”他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下巴、最后停留在脖颈上。
赵英顿时感到一股寒气,如毒蛇一般环绕自己。
“王爷姬妾成群,哪里还需要阿英呢?”玉王爷在听到“阿音”二字瞳孔搜索了一下。赵英是故意刺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