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威,按照晋州军制来说,他和徐成算是平级,而且,他和徐成也没有直接的统属关系。
徐威是武卫飞骑,首先他是直接隶属于夏耀的亲卫,超然于晋州军之外,即便是苏康,也不能轻易对其下令。
但是谁叫他是徐成的老部下呢。
徐威最先跟着的就是徐成,是当初在雁门关,最初跟着徐成一同北上,保护苏离去寻夏耀的轻骑兵之一。
后来,又被苏康看中,直接带到了身边,后来又把武卫飞骑的前身,骑兵营交给了他。
别人可能不好给徐威下令,但是徐成可没什么顾忌,你徐威既然是殿下派来配合老子的,那老子就能用你!
他也不怕徐威不乐意,一封命令直接就传了过去。
而在西域,围绕着西州、庭州两座城的决战,正在轰轰烈烈的备战之时,
远在常安的夏成,被夏耀戏称‘伪政府’的常安朝廷,也在紧密关注这西州战事。
如今的朝堂几乎已经被霍从易、卢元佑,以及新晋的长乡侯,吴缺吴大尚书三方势力把持。
其中,霍从易代表的是老派官员,他们的背后站着的是大夏各州、各郡、各县的老牌门阀,尤以关中居多。
夏成即便再不满,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必须安抚好这些势力,否则他这个皇位坐不久。
卢元佑身后则是一众御史言官,以及江南的宗族(卢元佑是江南出身),
代表着江南富户,而整个江南供给着朝廷几近一半的税赋,由不得夏成不重视。
最后就是吴缺这个新兴势力。
他本是夏成派到夏弘身边的一步闲棋,没想到随着夏弘野心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让吴缺的作用愈发重要。
常安宫变之后,夏成先是兑现了诺言,封了吴缺一个长乡侯,并且把一部尚书的位置也给了他。
但是他也清楚,这些事满足不了吴缺的野心的,所以夏成私下曾许诺,只要吴缺能想办法将霍从易、卢元佑背后的势力灭掉,或者采为己用,就会封一个国公给他。
吴缺得到许诺之后,像一条疯狗一般,开始不停撕咬着其他两派,从去年八月初开始,朝堂政斗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今天吴缺收拾掉卢元佑手下的一个御史,明天卢元佑转手就弹劾他手下的官员,两派彼此斗得不亦乐乎。
至于霍从易,只是冷冷的瞧着,坐山观虎斗。
吴缺暂时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动他,所以两派一直还保持着体面。
而高高在上的夏成,则乐见其成的看着他们斗,他们斗的越狠,自己的皇位就越稳固。
只是这一切,苦了天下的百姓而已,他们势力范围内的州县,成了他们斗法的祭坛。
仅仅三个月,常安周边,以及扬州、杭州下面几个县的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甚至某个县令刚刚上任第三天,就被告知他已被弹劾贪污,回京问罪...
这县令也快冤枉死了,我才刚上任三天啊,还没来得及伸手,怎么就贪污了?
不过这一天,朝堂却显得格外平静,没有了往日的火气。
夏成默默的将奏折放下:“这么说,匈奴人果真出手了?”
兵部尚书宁国卫上前一步:“禀陛下,据快报所述,龟兹与呼守单于二子穆咜达成某种协议,穆咜率兵一万五千人向庭州发起了进攻。”
“好,哈哈哈”,夏成大乐:“这个老六不过是弄出了个什么轰天雷,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他懂打仗吗?
如今,一万孤军孤悬西域,又遭匈奴人偷袭,我看他这次还怎么笑得出来!”
去年刚刚稳下朝局之后,他就命左右领军卫出征,想要夺取潼关,结果却被王成打了个灰头土脸,狼狈的跑了回来,一直让他心有芥蒂。
如今眼瞅着夏耀要吃亏,不由得大乐。
“宁爱卿,你要给朕盯紧了潼关的动向,一旦他们有调兵之举,马上汇报!”
“臣遵旨”,宁国卫缓缓退下,心里却不以为然,潼关本就是天险,晋州军又有轰天雷镇压,就算人家调兵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打下来不成?
不过他素知夏成刚愎自用,也不敢劝说,只能闭嘴站在一边。
这时,吴缺忽然站了出来:“陛下,如今西域战事不利,逆王夏耀必会派兵支援,我们不如趁此机会给他添点乱。”
“哦?”半夜就起床准备上朝的夏成此时本就昏昏欲睡,听到要给小老六添乱,他可就不困了:“讲。”
“臣判断,逆王夏耀若需调兵支援西域,必不敢忽视英明神武的陛下,绝不敢从潼关一带调兵,
而晋州城又只有一万人的守军,他也不会轻易调动,所以臣断言,他一定会选择位于泽州的守军!”
夏成眼睛一亮:“接着往下说。”
“臣建议,调一支万人部队过去,封锁通往晋州的通道,任何商队不准出入晋州,届时,必将对晋州的商业产生毁灭性的破坏!
尤其是纺织业,晋州所需的蚕桑多由江南一带供给,只要切断了他们原材料的获取,恐怕到时候整个晋州的纺织作坊都无法开工,晋州必乱!”
“好!”夏成大喜:“卿真乃朕良臣是也,得卿所助,天下安有不安之理?
朕准了,调右领军卫前去豫州,封锁通往晋州的必经之路,严查商队!”
“右领军卫的大印,就交给吴卿了,务必把这件事办好!”
“臣遵旨!”
卢元佑在一旁听的脸色都白了,暗骂吴缺此人果真恶毒,这是绝户计啊!
他心里清楚,吴缺针对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晋王,他针对的就是自己背后的江南士族!
此前,吴缺就想对夏耀在江西等地的农场动手,只是因为夏耀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早早的就与当地世族合作一起挣钱,所以才遭到了抵抗,没有得逞。
现在,他又把手伸向了丝绸业!
吴缺自封侯之后,早就不停的在各州县安插自己的人。
而且自己也早就打听到了,他早就命自己的族人成立了商行、准备好了作坊,雇请了大量的工人,就是要插手丝绸的生意!
如果晋州商路截断,到时候蚕茧送不出去,吴缺再带着大军封锁了周边通路,试问,这蚕茧最后会落于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