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带着十几个医生,将简易搭建的桌子,在孛儿斥斤的部落帐篷前一字摆开。
孛儿斥斤带着几个汉子在一边瞧着,手上虽然没拿着武器,但是眼神中透着凶狠,似乎在说,你们只要敢乱来,我就要你们的命。
岳宁本是中医出身,算李克的入室弟子,可是后来跟着李克研究外科手术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彻底迷上了手术。
但是他内科的功底可没有丢下,也算是内外兼修了。
此时他刚给眼前的一个老太太把完了脉:“大娘,您这问题不大,就是身子有点虚,我给您开一副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一边负责翻译的塔木,连忙将大夫说的嘱咐一字一句的翻译过去。
这老太太是孛儿斥斤的妻子,可能是因为不信任吧,孛儿斥斤生怕这些夏人使什么妖法,决定先让自己的老伴去试试。
具体的医理岳宁没有解释,毕竟解释了他也听不懂,就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大概的症状。
老太太却是笑容满面:“这个年轻人很厉害,只是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胳膊,就知道我哪里生病了,他一定是神派来的使者。”
听完塔木的翻译,岳宁笑笑没有回答。
反正只要完成殿下的计划,自己还能有病瞧,就挺高兴的了。
十几个医生有条不紊的挨个给部落里的人瞧病,老人、女人、孩子看完了,这些壮汉也凑了上去:“也给我看看,行不行?”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的道理不用讲,人家自己就懂,这不就主动上来体检了。
正在给这个汉子把脉的时候,忽然人群中有个十几岁的男孩开始‘诶呦,诶呦’的捂着肚子开始满地打滚。
一个女人看样子是他的母亲,惊慌的抱着他,眼泪都下来了:“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这已经是我最后一个孩子了啊,天啊,神你不能这么对我!”
岳宁在孩子刚刚惊叫的时候就冲了过去,轻轻把了把脉,又用手在孩子身上做了个查体之后,和一边的医生对视一眼:“肠痈!”
肠痈不是特指一个疾病,比如阑尾炎、肠梗阻都算肠痈,这个男孩倒是不算太严重,经过查体之后基本确定就是阑尾炎。
可是牧民们不知道啊,以前遇到这种病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期盼着病人自己扛过去,扛不过去那也是天神的旨意,要带走这个孩子。
“准备手术!让他们腾出一个帐篷做临时手术室!”岳宁迅速下达了命令。
出来的时候没有条件带那么多设备,现在拉着孩子回大营也不现实,只能就地手术了。
土木急急忙忙将岳宁的话翻译给孛儿斥斤,老头狐疑的看着岳宁,他不信真神要带走的孩子,这年轻人居然能救回来?
可是看着他那份镇定的样子,孛儿斥斤还是决定试一试:“去将那间不常用的帐篷腾空。”
很快,在部落汉子们的配合下,帐篷被迅速腾空,一些医生率先进去开始消毒,尽量做到无菌。
周围尽可能多的点满了蜡烛,男孩被抬到临时手术床上,一个医生看着岳宁:“组长,麻药带出来的不多,您看...”
“用!”岳宁没想其他的,在他眼里这就是个病人,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之说,药用完了之后怎么办他没想过,那不是还有师傅吗?
“麻醉完毕!”
“刀!”
‘啪!’一把锃亮的手术刀递到了岳宁手上,一边负责记录的医生开始记录:“手术开始,主刀医生岳宁......”
半个时辰不到,手术就做完了,岳宁拿着切下来的阑尾,指着那段又红又肿的肠头对着孩子的母亲说道:
“这就是发炎了,切下来就好了,手术很成功,孩子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孩子的母亲惊疑不定的问:“真的好了?”
“真的”,塔木继续说道:“这位大夫说克达尔以后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像其他的勇士一样骑马射箭!”
“哇——”女人哭了,跪下来不停朝着岳宁磕头:“您一定是真神派来的使者,请接收我的赞美!”
岳宁急忙拦着,“这是我应该做的...”
孛儿斥斤讶异的看着,转身走进了男孩休息的帐篷,看着他红润的面颊,和微微发出的鼾声,他终于相信了。
转身出了帐篷,上前就给了岳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安答,兄弟!”
说完,高兴的大声对着族人喊道:“来自大夏的朋友救回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用最盛大的仪式欢迎他们!”
“我去拿酒,我那里还有上好的马奶酒!”
“我去杀羊!不到一年的小羊羔,我要招呼我们的安答朋友!”
本来还警惕着他们的人,此刻完全卸下了防备,拉着和岳宁一起来的医生们就开始载歌载舞。
胡秦更是直接被几个草原姑娘团团围住,大夫们虽然厉害,但是长得还是太过秀气了,不在草原姑娘们的审美范围之内。
不像胡秦,身材高大,长得又粗壮,还留着一脸络腮胡,简直是她们心中的完美情人...
可惜,胡秦还没成亲,羞的脸都红了,不过就算他成亲了他也不敢干什么,军纪军法不是开玩笑的,今天他真敢犯错误,等回去了徐成饶不了他。
因为大夏来的人太多,到了晚上的时候,除了岳宁他们被请进了孛儿斥斤的帐篷,其他人只能在外面围着篝火庆祝。
不过大部分的战士并没有加入进去,他们吃着野战口粮,眼神冷静的逡巡着黑夜,警惕的巡视着周围...
帐篷外点起了篝火,不分草原人还是大夏人,大家热情的一边喝酒一边载歌载舞。
帐篷里,孛儿斥斤拉着岳宁就开始灌酒,一边的草原姑娘一边唱着歌一边献酒。
真的做到了歌声不停酒不停,岳宁连口热菜都没吃上,还没见识到草原羊的味道,就一头醉倒了过去。
大夫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马奶酒虽然度数不高,比不上晋州汾,但是架不住量大后劲大啊,一个个大夫没几个能吃上热菜的,全都呼呼睡去。
要不是有尖锋营的战士将他们看着,怕是一个个的晚上都得被姑娘们拖进自己的帐篷里去...
帐篷里唯一能战斗到最后的,就剩下胡秦了。
不过他明显舌头都喝大了,搂着孛儿斥斤的脖子互相灌酒,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安答,好像是多年老友一般。
这次宴会,部落里杀了不少羊,可以说是大出血了。
知道拿钱给他们,会让人家生气,所以第二天一早,胡秦命人悄悄留下许多铁锅、农具、粮食,就放在做手术的那间帐篷里,然后在牧民不舍的送别下,奔向了下一个部落。
不过,胡秦顺手拐走了那个叫做塔木的汉子,毕竟孛儿斥斤昨晚已经答应了他,把这个翻译借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