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粮食,夏弘还有理由怀疑,是朝廷秘密从其他州调集过来的,可是红薯这种东西太有标志性了,就是晋州的产物!
除了晋州,也就是常安陛下的皇庄里有少量的种植了一点,当初文帝想推广的时候还被大臣们以‘不宜劳民,且先试种’的理由拦了下来。
可即使红薯的产量真的如文帝所说的那么高,区区一个皇庄也不可能供应的起整个常安城的用量啊!
夏弘想不通,挠破脑袋也想不通。
红薯的确是从黄河运来的,只不过夏耀早就命人悄悄改进了船只,所有用来运输的粮船,早就被改进成了‘轮船’。
以前船只航行的动力来源,一方面是依靠船帆,顺风顺水漂行的,
尤其是拉粮食的重船,一旦逆流就需要大量的纤夫,喊着号子用人力去拉,所以这也是夏弘一直盯着黄河纤夫的原因。
可是夏耀改进的轮船,原理就类似于前世公园的小黄鸭船,只需要在船底安装好脚踏镫子和舵,让几批人轮换着蹬,就可以轻松的逆流而上。
另外夏弘的眼睛一直盯着晋州的粮商和商队,却不知道夏耀早在一年前就在其他八州推广开了红薯种植,尤其是仪州、汾州、石州、沁州一带,红薯的产量早就远远超过了晋州城。
而夏耀早年就下过一条旨意,所有的粮食,尤其是红薯、玉米、土豆等新作物,严禁私人买卖,统一由官府收购、管理,
这是为了避免粮多价贱,让商人们钻了空子,而且关键时刻,就能像现在一样发挥作用。
这样一来的好处就是所有的新作物,包括红薯实际都在夏耀的掌控中,想要快速调集粮食,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至于运送就更简单了,在夏弘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一直盯着晋州城的时候,方中就奉命押送着第一批粮食过了泽州,然后交给负责水运的刘留了。
这一次的行动,突出了晋州城的简练与快捷,将平时的训练成果全部展现了出来,将快、准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可以说是后勤保障的榜样了。
现在常安粮商全被打乱了阵脚,不止是刚刚那个着急出货的粮商,实际上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第一时间打开了商铺,或标价八贯,或七贯,纷纷开始开门售粮。
只是,这一切夏耀会允许吗?
“不死也得让你们脱层皮!”夏耀狠狠的下令:“开仓售粮!所有人凭身份限购一斗!”
“大哥,定价多少?”
“一石九千文!”
西市一家粮行悄悄的开业了,没有大张旗鼓,没有任何的宣传,就这么悄悄的开业了。
但是他打出的价格,却让路过的行人以为自己的眼睛瞎了——一石粮,九千文!
“伙计,你...这价格写错了吧?”
伙计瞅了一眼牌子,再笑吟吟的看着他:“没写错啊,就是九千文。”
那人惊喜的睁大了双眼,以为抄到了大便宜:“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一边去”,伙计没好气的挥挥手,就像是赶苍蝇:“凭身份购买,每人限购一斗。”
“这...那我来一斗”,说着还盘算着一会等人多了,趁乱再绕过来再买点。
伙计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指指一边坐着的十几个账房:“瞅见没,谁买过都记着呢,想占便宜门都没有,真让逮住了,一斤粮都不再卖给你!”
那人不知是欣喜还是失望的拿着到手的粮食离去,很快这里九千文一石粮的消息就飞快的传了出去,前来买粮的百姓络绎不绝,继红薯店之后,这里再次被围的水泄不通。
红薯好归好,但是吃多了真的受不了啊...
那些标价八十贯、七十贯的粮店,本来就没几个人买,毕竟有红薯顶着呢。
可是就在一瞬间,门前立马变得门可罗雀,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掌柜的和伙计一脸呆滞的看着街上狂奔的行人。
伙计得了掌柜的示意,上前玩命拉住了一个人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那人烦躁的想甩开伙计,可是伙计拽的紧,始终不能甩脱,只好不耐烦的说道:“你快撒开我,西市那边九千文卖粮,去的晚了可就没有了!”
“什么!”伙计一下子呆住了:“九千文,怎么可能?”
那人趁机赶紧甩脱伙计,狂奔而去。
“走,去看看”,反正眼下也没人买粮,掌柜的将信将疑,索性关了门去看看什么情况,哪个人这么狠?
到了西市,那粮店早就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只能依稀听到小伙计的喊声:“排队,排好队登记买粮,每人限购一斗!”
掌柜的瞧了一会就看明白了,气的浑身发抖,这哪里是卖粮,这分明是有人想要咱们的命啊!
他气的推开身前的人群,走上前指着那小伙计怒斥:“你是哪家的?你们掌柜的是谁?”
小伙计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要买粮排队登记去,你管我掌柜的是谁呢?”
“你!”
小伙计不理他,继续朝着众人喊道:“早登记早买,哪个要是不听指挥,一粒粮食都别想买到!”
那掌柜的浑身颤抖的被自家的伙计拉走,良久才爆发出一声悲鸣:“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掌柜的,咱们怎么办?”
“回去,趁着消息还没散开,赶紧想办法出手!”
可是,消息真的没有散开吗?
此刻的安王府,也陷入了诡异的静寂之中。
夏弘没有再发火,一脸憔悴的问着吴缺:“照你说来,真的是从黄河上运回来的?”
吴缺沉重的点点头:“是,今早在灞桥码头发现大量诡异的船只,据闻这些船不需要人力拉拽,只需要有人在里面蹬着就可以逆水行走。”
夏弘忽然狰狞着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夏耀,好一个老六!我的好六弟啊,这次又被你算计了!”
吴缺这时赶紧问道:“殿下,西市那边有粮店九千文就售粮了,这下怎么办?”
夏弘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了!”
“可是....”吴缺犹豫道:“咱们从钱庄抵押了大批钱银,如今粮食卖出不去了,那抵押的...殿下,要不咱们也低价赶紧出一批粮吧,别全都砸在手里。”
夏弘却忽然冷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粮食我有大用,一斤都不卖!”
吴缺大惊:“那咱们的庄子、田地怎么办?”
“不要了”,夏弘冷冷的说道:“挂在你名下的那些庄子、土地都处理了吧,包括灞桥庄子也处理了,
正好住在里面的死士我最近有大用,先都给他们换个地方,至于本王的皇庄,又有谁敢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