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呼守单于帐中,所有人也在商议着明日攻城之策。
蒲奴今日有些垂头丧气,晋王的面还没见着,已经折损了两员大将,这次征讨山阴,自己的部族可谓是损失最大。
呼守单于也不想蒲奴部继续损失下去,转而选择了自己的儿子,命呼揭带人攻城,
虽然蒲奴不愿意,可是战力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受损了。
呼守单于也好生安抚了一番,答应他此战过后尽量多的给他战利品,给他补足人口,他才不吭声。
呼守问呼揭明日准备如何攻城,呼揭站起身自信满满的说道:
“父亲,孩儿以为今日驱使难民攻城之策有很多不足之处。”
蒲奴大怒,不满的看着呼揭,而呼揭却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驱使难民首为攻心,可蒲奴今日一上去就是冲锋,
南人的心态还没有来得及受到影响,难民就死完了,
孩儿以为,明日攻城之前,先在南蛮子城下,让他们亲眼看着咱们杀他们的人,再让难民大声呼救,他们军心岂有不受影响之理?”
呼守单于大笑道:“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得到父亲赞许,呼揭十分得意:“明日,这小小山阴城,孩儿必一举拿下!”
...
次日,山阴城下。
匈奴大军再次来袭,浩浩荡荡的难民、奴仆军、以及匈奴骑兵在山阴城下列阵,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很快,夏曜在城墙上就看到奴仆军再次驱赶着难民向前,只是这一次对方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在山阴守军射程边缘,就让他们停了下来。
崔由暗道一声不好,赶忙说道:“殿下,匈奴狠毒,恐怕是想在我军面前屠杀难民,以乱我军心!”
徐成大怒:“贼子敢尔!”
夏曜静静的站着,看着城下的难民,说道:“告诉丁豹,把督军的活给本王干好了!”
就在匈奴驱赶难民上前的同时,齐、王两家各在自己家中悠闲的喝着茶。
齐家家主跟管家说道:“老刘,我觉着今儿个匈奴大军怕是就能把这山阴攻下来了,
事不宜迟,一会你赶紧去一趟他军中,先给呼守单于送去一万石粮,告诉他,事成之后我必将剩余的粮食奉上。”
老六嘿嘿笑着:“好的老爷,他王家怎么也不会想到,山阴城破之日,也是他王家灭门之时,哈哈!”
而王家也在做着同样的准备,一样在筹备着粮食,准备趁机好好算计一下齐家。
王家家主可惜的叹道:“可惜了这么多泥腿子了,都被拿去挡了箭,若是留给我们,又可以开出多少好地来?
罢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做了齐家,一会你带着粮去找单于,请他务必尽快发兵。”
管事有些担忧:“家主,难道晋王当真守不下来吗?若是最后他赢了...”
王家家主嗤笑一声:“就他那几个人?够匈奴宰吗?”
“可是家主,我听说前几日又来了不少援军,而且他在山阴也招了不少人。”
“哼,就那些个难民能济的什么事?看着吧,城破必就在这一两日了。”
山阴城下。
呼揭正在吆喝着手下人:“去,找个人朝城上喊话,告诉他们如果不投降,下场就和这些难民一样!
再让难民朝城上哭喊,我就不信他们不怕、不乱!”
“是!”
土哒儿是呼揭手下第一先锋,此时正在前线指挥。
不过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他离着城墙远远的,戴着夏军的头盔,身上裹了好几层皮衣,手里还举着盾牌,生怕和达拉塔木一样,被射成刺猬。
收到呼揭单于的命令,他朝着手下喊道:“去找几个难民,朝城上喊话,告诉他们再不投降,城破之时,我必将城中杀个鸡犬不留!”
不多时,手下小兵推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过来。
土哒儿看着此人,倒是长得人模狗样,像是个读书人,斜睨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身边有懂汉话的人在一边充作翻译,来人听到后,急忙露出一幅谄媚的笑脸,低声下气的说:
“小人乃是平鲁城中一个秀才,愿意为大帅效劳,只求大帅能饶小人一命。”
听完翻译叽里咕噜说完,土哒儿满意的说:“嗯,好,就你去喊话吧,把我的意思说清楚,只要你立下功劳,以后就跟着我吧!”
来人赶忙跪地磕头:“谢谢大帅!谢谢大帅!小人必不负嘱托。”
此时山阴城下,奴仆军已经拖着一百多难民在军前跪成一片,只待令下就将其斩首。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踉踉跄跄从军中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难民阵前约有五十多步,双方都能听到其声音的地方,才远远地站定。
来人双手抱拳,声嘶力竭的喊道:“晋王殿下可在!”
夏曜站在城墙上,看着来人冷冷的说:“本王就是,你是何人?”
来人再不复刚刚一脸谄媚的模样,泪水涔涔而下:“下官,平鲁县令史真,拜见晋王殿下!”
说完,低身下拜,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夏曜疑惑,不是说平鲁县令城破之前就已死于乱军之中了吗?
很快,史真就解释了他的疑惑:
“下官惭愧,党逆作乱之时,下官为求自保,脱衣蹬靴扮作平民以求存活,可未想到又被匈奴所擒!
如今下官早已不配称臣,只是这匈奴人要下官来喊关,说殿下如不投降,必会屠城!”
夏曜冷冷的说道:“你是来劝本王投降的吗?”
“不!”史真喊道:“殿下万万不可投降!
平鲁平原一战,殿下歼敌千人,再竖京观,打出了我大夏男儿的威风,下官遥知之时恨不得浮一大白,
如今殿下是我大夏男儿的脊骨,怎可为我等小民受辱于匈奴小儿之手?
今日能得见殿下尊颜,下官三生有幸!”
说完,再次下拜,重重磕了一个响头之后,站起身来,却不再看向夏曜,而是转身冲着难民喊道:
“老乡们,我是平鲁县令史真!
我对不起大家,没有保护好大家,才让乡亲们遭此大难!可是——”
说着指向匈奴大军,“如今匈奴驱使我等向晋王殿下冲关,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我等大夏子民,去消耗晋王的弓箭,好让他们能冲进关去,屠戮我们的士兵,抓捕我们的百姓,侮辱我们的妻女,
我们岂能为贼所用,做匈奴人屠杀我大夏子民的刀!”
匈奴人听不懂汉话,还在津津有味的听着,可在站在后面的翻译早觉不妙,急忙命人上去把史真抓回来。
史真看着上来抓他的匈奴人,惨然一笑:“乡亲们,史真绝不愿做匈奴人的刀子,先走一步了!”
说完,毫不犹豫的撞向匈奴人,被他手中的刀狠狠的贯穿了身体,喷出一口鲜血,喃喃道:“真,来世再做...大夏...人”,言毕,气绝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