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儿,这辈子都不要让我下棋了,尤其是和梁王爷下!”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罗云意一走出自己的房间就看到罗勇峰顶着一双黑眼圈一脸颓废挫败地看着她说道。
“五哥,昨天我就劝你不要和他下棋,你不听!”罗云意无奈一叹,下棋一道上叶染修就是个变态,就连棋艺高超的她都觉得自己常常被他戏耍一般,太伤人了!
“他下棋根本就不是人——”罗勇峰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后背一凉。
“五哥,你说什么?!”叶染修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冷冷传来。
罗勇峰立即苦瓜脸变嬉笑脸,有些讨好地转身看向叶染修说道:“我是说梁王爷你不是普通人,你棋艺太高,我甘拜下风,嘿嘿,甘拜下风!”
“现在到哪儿了?”罗云意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广阔的江面上有不少渔船、商船穿梭来往,显得极为热闹,前面似乎到了一个小码头。
“这才半天的路程,还没出泊州呢,现在到了泊州松华县外的江边码头,咱们的船在这里不停,两日后差不多就能出泊州地界了!”熟悉路程的罗勇峰对罗云意说道。
“舱底的那些流民还好吧?”早晨的江风还是有些凉,叶染修给罗云意披上了披风,她微微一笑,和叶染修一起回到舱中厅内坐下,船上的厨娘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他们挺好的,都穿上了厚衣服,盖上了厚被子,还有大夫给他们瞧了病,又吃饱喝足,估计这会儿都还没醒呢!”罗勇峰笑着说道。
“那算什么厚衣服、厚被子,要是六年前我留在永岭的棉花种子能种出来,大家才真的能穿上暖和厚实的衣服!”罗云意记得她把玉米、棉花的种植方法都写在了农书里,但就算有种子也没人种成功,到最后连种子都坏在了田里。
“意姐儿,我看你拿出来的那些种子都认主,只有你亲自栽种才能成活。”罗勇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接下来的两天顺风顺水罗云意他们的船很快就出了泊州地界,而这两天也把天性好动的罗勇峰给憋坏了。
“你们一个自己和自己下棋,一个一天到晚书不离手,不会觉得特别没意思吗?”房间里,罗勇峰看着叶染修坐在桌前自己和自己下棋,罗云意半躺在床上看书,忍不住出声问道。
“五哥,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罗云意放下书笑着看向他问道。
“乘船怎么样都没有意思!”罗勇峰一向不爱走水路,他喜欢骑马奔驰的感觉,在船上太不自由了,而且没得玩。
“五哥,上次在直州我给你的玻璃珠还带着吗?”想着罗勇峰在船上也的确是无聊,罗云意就想教他玩跳棋。
“没有!”罗勇峰摇了一下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把那些珠子都送人了!”
“全都送了?”罗云意怎么觉得罗勇峰脸上的表情有些害羞呢。
“嗯,不过,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太败家了,我就让她先给我保管起来。”罗勇峰笑得有些尴尬又有些甜蜜。
“她?你喜欢的姑娘?”罗云意来了八卦的兴致,“哪家的姑娘?”
“廉国公府的廉七小姐,等我这次从浮州回京就去廉国公府提亲,爷爷已经答应了!”罗勇峰笑着说道。
一听是廉国公府的姑娘,罗云意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唐老头以前可是廉国公府的世子爷,真要算起来,她也得喊老廉国公一声爷爷,廉国公府的姑娘们也可算她的堂姊妹。
“那这样说,我很快就有五嫂了!”罗云意笑着说道,罗家与廉国公府结亲她觉得挺好的,估计唐老头知道以后也很开心。
“嘿嘿!”罗勇峰傻笑两声,不过老廉国公似乎不太想结成这门亲,娶到心仪的姑娘他还得继续努力。
“咚——”突然猛烈的撞击声传来,紧接着船体晃动了一下,罗云意赶紧双手抓紧床板,叶染修和罗勇峰第一时间护向她。
“五哥,去看看怎么回事?”叶染修面色一冷,罗勇峰点了一下头,也沉着脸出去了。
很快,在房间里的罗云意和叶染修就听到了外边传来争吵之声,于是两个人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甲板上,就看到面前是一处狭窄的入口,仅能容一艘大商船通过,而他们的船和另外一艘大商船就是在这个入口相撞了。
“这船想超过咱们的船先从此口过去,结果水面入口太窄,两艘船撞上了!”两个人一出来,站在甲板上的罗勇峰便对他们解释道。
“你们快把道儿让开,让我们过去!”对方甲板上有个汉子嚣张地喊道。
“本来这道儿就该我们先过,凭什么给你让开!”罗勇峰也来了脾气,想超他们的道儿,还撞他们的船,现在还让他们让开,他以为他是谁!
“少废话,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船就敢不让道儿,说出来吓死你,快让开!”对面的汉子凶神恶煞般地说道。
“本少爷还真不知道,你快说出来吓吓我!”罗勇峰有些挑衅地瞪了一眼对方。
“你个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可是安王府的船!”那汉子挺起胸脯甚是得意傲气地说道。
“啊!”罗勇峰惊讶地喊了一声,然后转脸看向了叶染修,虽说叶染修被过继到梁王府,但安王始终是他亲爹,这点儿面子是不是要给呢?
“不让!”叶染修脸色更冷了。
“听见没,这位爷说了,不让!别让本少爷再多费唇舌,你们的船往后倒,让我们的船先过去,撞船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叶染修都说不让了,罗勇峰还担心什么,直接就对那人说道。
“是谁说不让的!”就在这时,对方甲板上又出现一人,罗云意一看,正是在泊州眉江码头上把问路搭船的年轻人给踢下江中的八字胡小眼睛男人。
“我说不让的!”叶染修厉目扫了一眼八字胡男人,他不认识对方,显然对方也不认识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安王府的船!”八字胡男人冷哼一声说道,但下一秒他就被一个急速出现的黑影扔进了江里,然后罗云意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脸色冷酷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自己甲板上,对叶染修拱手行礼之后就默默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谁呀这是?”罗云意眼神示意询问叶染修。
“暗卫无痕!”叶染修微微低头凑近罗云意耳边说道。
“哦!”这暗卫的武功还真不错,罗云意又好奇地看了一眼无痕,面无表情又冷冰冰的样子和平时的叶染修还真像主仆。
再看被无痕给扔进江里的八字胡男人已经被人给救了上来,一身狼狈浑身发抖地跌坐在甲板上,早有随行之人给他拿来了厚被褥披上。
“阿嚏——阿嚏——”江水寒凉至极,八字胡男人被救上来之后就不停地打喷嚏,等到稍缓一些过来,他立即冲罗云意几人大喊道,“你们——你们这些刁民,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谁呀?”罗勇峰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问道。
“我可是威远侯府李二爷的管家,替安王府的李侧妃给我家二爷送东西到浮州的,你们若是误了我家二爷的大事,安王府和威远侯府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八字胡男人高声说道。
这八字胡男人嘴里威远侯府的“李二爷”,罗云意可不陌生,六年前她记得李四升被老王爷弄去做了牢头,如今他又回到浮州了吗?
“你不说你是谁还好,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四升的狗腿子,快给本少爷把道儿让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罗勇峰对李四升更是一点儿也没好感,当年若不是李四升,他们一家也不会逃难似得赶往永岭,后来在永岭,李四升又为难罗云意,害她被抓到青云寨,现在李四升在浮州也是一霸,齐大海父子平时可没少受他的气。
“你——给我撞,把他们的船撞翻!”八字胡男人真正恼了,竟然连安王府和威远侯府都不放在眼里,真是胆子太大了。
“别让这些人耽误了咱们的行程,谷雨,夏至,你们把不听话的人给我都扔江里去,然后让咱们的人把他们的船往后划,和他们费什么话,打得他们没脾气就是!”罗云意对李四升的印象更是坏透了。
“无痕,去帮忙!”叶染修吩咐道。
“是,主子!”无痕说完人已经到了对方船上,抬起一脚又把八字胡男人踢下了江,有几个人想跟他动手,他就干净利索地一脚一个全都踢下了江,谷雨和夏至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对方船上的人就被无痕吓得自动划船往后退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八字胡男人在水里一边挣扎一边还不死心地问道。
“我也不怕告诉你,本少爷是罗家五郎罗勇峰,至于这位,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梁王爷都不认识,记住离我们的船远点儿,本少爷可不想和你同路!”罗勇峰蹲在甲板上看着江里扑腾的八字胡男人说道,然后命令开船,很快他们的船就过了窄口,将后面的船甩得远远的。
“李四升又回了浮州吗?”重新回到船舱之后,罗云意看着叶染修和罗勇峰问道。
罗勇峰看看叶染修,然后笑着对罗云意说道:“是的,据我所知,好像是安王求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就命李四升重回浮州做巡海官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安王倒是很看重威远侯府的人!”罗云意说道,又转向叶染修,“你和安王府真的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没有!”叶染修显得很冷淡。
“那我要是看李四升不顺眼——”罗云意看着他话说了一半。
“我可以帮你结果他!”叶染修看了一眼罗云意,话语中全是认真。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罗云意倒不怕威远侯府,李四升对她可有杀心,这次去浮州若是碰到李四升,她可没准备放过他。
再说舱底的那些流民,两船相撞之时他们也吓了一跳,跑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时,正巧听到罗云意几人和八字胡男人的对话,也知道了罗云意几人的真正身份,慌忙又跑回了舱底,原来救了他们的是梁王爷和罗家人。
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罗勇峰也不觉得无聊了,因为罗云意用船上的木块刻出了一副新玩具——麻将,教会了他和叶染修,还有谷雨、夏至,每日里吃饱了饭,就是打麻将,打累了便休息,休息好了继续玩。
叶染修玩了两日便没了什么兴趣,又自己和自己下棋去了,而罗云意对于打麻将也不热衷,罗勇峰就去舱底流民那里找来看起来比较机灵的三名少年,教会他们打麻将,然后陪自己一起玩。
“五哥,小心玩物丧志!”早知道罗勇峰玩麻将会有瘾,罗云意就不把这玩意儿鼓捣出来了。
“放心吧,我这是在船上没什么事情做,等下了船,我就没时间玩了!”罗勇峰做事很有分寸,他是从麻将里看到了商机,现在教的这三个小徒弟,他可都是有用的。
罗云意也不再管他,罗勇峰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如果连这点儿自控力都没有,让他管着君悦楼还真是会出问题的,不过现在的君悦楼生意倒是蒸蒸日上。
这一日,罗云意他们的大商船到了汇州,而过了汇州便入了浮州地界,很快就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不过,江上的天气却越来越糟糕,就在罗云意他们的大商船停在汇州江边一处大码头时,今冬的第一场雪便飘飘扬扬地落下。
“都下初雪了!”待船停稳之后,罗云意和叶染修、罗勇峰从船上走了下来,他们决定在汇州暂停一日,因为船上人多,食物和水都需要补充了。
“意姐儿,你冷不冷?”罗勇峰见罗云意穿着单薄,现在外边可下着雪,他们船上也没有厚实一些的裘衣披风之类的。
“五哥,我不冷!”她里面可穿着现代的保暖衣服,又加上她最近修炼文真道长所教的功法,身上热得很,别说冷了,稍微走动走动都要热出汗了。
虽然罗云意说自己不冷,但罗勇峰还是决定给几人多添一些衣物,今天是初雪,说不定过几天就有大雪,每年冬天东南沿海一带也是会冻死人的。
“意姐儿,这码头上也挺热闹的,你可以随意逛逛,反正咱们今日也不急着走!”罗勇峰对罗云意说道。
“好,我正有此打算!”罗云意看到不远处有个街市,有不少人不惧风雪在那里买卖,离着老远都能听到吆喝声。
罗云意和叶染修并肩往集市上走去,谷雨、夏至跟在身后,罗勇峰已经一转眼不见了人影。
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罗云意走走看看,然后就听到前面响起敲锣之声,抬眼看去,一群人围着在喝彩叫好,她拉着叶染修好奇地也去围观。
挤进人群才发现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带着七八个年龄不等的孩童在表演杂耍,此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倒立在一条悬空的绳子上走着,虽然绳子离着地面距离不太远,但为了增加表演的可看性和危险性,下面铺着尖锐的竹钉,一旦表演失误,这个小姑娘头朝下栽去,那些竹钉就会插进她的小脑袋里。
这个小姑娘走得小心翼翼,众人也看得心惊胆战,罗云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看到小姑娘胳膊都在打颤,额头上都是汗珠,眼中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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