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雪云邪邪一笑，冷哼道：“狂邪，上次被你逃脱，这次你可没那个命了！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就让本公子送你一程！”
“你想得倒美！就看你有没有——呃！”
说到一半，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下去。
因为雪云只是一个闪身便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冷然地举起手箭弩，将剩下的五发袖箭全部射进了他的心脏之处。他怒眼一睁，然后直直地坠下房檐。
雪云回过头，正好对上缨颜漠然而又探究的眼神。
“动作迅猛而诡异，身形轻巧而无息。你并非雪云。”
如此肯定的语气，让雪云顿时有些慌神，甚至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主子难道听不出来雪云的声音了吗？雪云去向公子他们学艺就快学成归来了，到时候就可以保护主子了啊！”
“不！你并不是雪云，你的气息和雪云完全不同。”
缨颜依然非常笃定，继续冷漠地说道，“而且雪云对本座依赖性过强，是不可能离开玄烟山范围的，又怎么会远赴新罗？说，你究竟是谁？！既然你说自己是雪云，为何会在本座面前遮遮掩掩？”
“我……这是逼不得已的。但请主子相信我，我真是雪云啊！”
雪云慌忙着解释着，看着缨颜身上不断浸血的衣袍道，“主子，您的伤口需要处理，我们先下去再说好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缨颜也终于感受到了身上的痛楚，突然闷哼一声便身体一倒向下坠去。
雪云顿时大惊，来不及思考便飞扑过去将缨颜稳稳抱在怀中，飞旋着身体缓缓向下飘然而落。
翻飞纠缠的衣袍，痴情如水的眼神。虽然角色有些相反，可这样的画面还是不禁让人感觉唯美。
然而，这也不过是雪云的痴望而已。
落地之际，原本还极其虚弱的缨颜，却突然邪笑一声，然后一把将他脸上的布给扯了下来，露出他那张精致的脸。
这还没完，在雪云愣神之时，缨颜竟是直接抄起手中的剑直直刺向雪云的腹部。
“噗呲！”
鲜血横飞，遍地殷红。
雪云愣愣地低头看向第二次被一剑穿透的腹部，然后又愣愣地抬头。
“为什么……主子，为什么……”
然而缨颜并未说话，只是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雪云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因为他并不是你家主子啊！”
雪云猛然回头，便见本应死透的狂邪，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在一边，手中握着射穿他心脏的五支袖箭。
这样都没死？！
他笑道：“你不知道吗？你家主子在为你善后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江湖，本殿主当然要做些准备了。很不巧的是我这属下最擅长的便是快速易容，本来今日这场局是为你家主子准备的，可却意外地将你引了过来。呵呵，没关系，我们再等等就是了。”
雪云冷冷开口道：“为了引我们出现，你不惜牺牲自己门下所有人？”
“哈哈，堂堂玄烟门四大护法之首，居然也产生了同情心吗？”狂邪开怀大笑一阵，转而道，“你放心，这些人是被你屠殿之后重新招募的三教九流而已，要不然你以为我的手下就那么好杀？”
“呵呵，是吗？”
雪云冷笑两声便不再言语。
他捂着不断冒血的腹部，回过身来看着眼前和自家主子一般无二的人，此时才终于感受到了那不属于自家主子的内力气息。
然而此时他眼中却并不是被刺杀的愤怒，而是一片惨然：“没想到，我最终却是以这种方式了解在主子手上。”
对面的“缨颜”似乎怔了一下，随后淡然道：“我不是你的主子。依你的身手，现在想杀我也并不难吧。如何，我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雪云擦了擦嘴间溢出的鲜血，轻轻摇头道：“雪云怎么会对主子下手呢……怎么会呢……”
这个人，此时此刻是自家主子的样子啊，自己怎么出的了手？
“缨颜”眉头一皱，冷哼道：“冥顽不灵！”
雪云苦笑一声，随后突然察觉到背后一阵动静，身形一闪绕到偷袭他的狂邪身旁举起手中的匕首往他脖子上一送。
狂邪再次倒地，并且再也没有了动静。
雪云一甩匕首上的血迹，冷声道：“虽说不能将背后留给敌人，可你也该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成为本公子敌人的资格！本公子不知你刚才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可并不代表会给你第二次逃生的机会！”
狂邪死不瞑目。
雪云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着那个“缨颜”道：“你的主子已经死了，阎罗殿也已经完蛋。你，要不要跟在我身边？”
眼中依然毫无被偷袭的怨愤。
“你还当真是——”
“缨颜”慢慢走到雪云身边，然后突然表情一厉，朝着雪云心脏的位置猛击一掌，“可恨得让人想毁掉！”
雪云眼睛猛然一睁，随后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弥留之际，他努力地看着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这张脸，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要是……他……就好了……”
然而，他最后听到的，依然是那四个字：“冥顽不灵！”
……
腰间一阵吃痛，雪云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怀楚面若寒霜的表情和他手中的黑神鞭，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
他霎时脸色发白，一个翻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地跪在地上。
匕首不见了，箭弩也不见了。除了腰腹的位置的一道鞭痕，身上找不出任何伤痕。
他便知道，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不过是公子施下的幻境而已，而自己却再次让公子失望了。
“可还记得我的要求？”
“记得！”
“重复一遍！”
“是！第一，不能让看见我脸的人活着；第二，身上不能沾染血迹。”
“那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掉这个要求的？以为我是体贴你的安危才作出的这个要求？”
“我……”
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是从主子不相信自己开始吧。
也或者从一开始就已经忘了，拿布蒙上脸也是因为面对的不是主子而已。公子考验自己的，大概也不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