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彭嫂的。”嵇临终于开口。
“彭嫂?!”潘微良惊讶反问,怎么是关于彭嫂?而且彭嫂的事情和他嵇临有什么关系?
“明天族老肯定会针对彭嫂做的事情,对她做出处置。我想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彭嫂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处分,我都愿意代替她接受处罚。”
顿了一下,嵇临抬头看向潘微良,继续说:“这件事的受害者是你,所以想事先跟你说一声。”
潘微良凝视嵇临的眼睛,嵇临的眼眸有着一层浅浅的红色,不知道是他眼眸本来的颜色,还是眼前红色光芒映照下显示出来的颜色。
潘微良在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愧疚与自责,仿佛自身犯了很深的罪孽。
嵇临为什么要对彭嫂的事情觉得愧疚?
“彭嫂和你什么关系?”潘微良紧盯着嵇临问。
“这件事与我和她的关系没有联系。”嵇临不动声色别开视线,似乎不想谈论此事。
潘微良皱眉,她很不喜欢嵇临的态度。
既然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决定,那么她就有权利知道前因后果,更何况,是嵇临有求于她,他这种自作主张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把她当做什么?
一个听他吩咐的下属?
他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嵇临。”潘微良开口,“我觉得有件事有必要跟你讲清楚,你是知道我不是花夕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因此而威胁我。”
嵇临的神色变得冷峻,反问:“我威胁你了吗?”
“难道不是吗?你不告诉我前因后果,只告诉我你的决定,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争取我的同意,而是想要我直接听从你的吩咐!”
潘微良视线流转,直直地盯着嵇临,道:“这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你手上有我的把柄,所以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吗?”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知道乖乖听我的话!”
嵇临迎上潘微良的视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本意并没想威胁潘微良什么,他只是希望她能在他打算替彭嫂承担过错的时候,点头同意一下就行了。
可是,既然潘微良觉得他是在威胁她,那他就遂她的意好了。
确定嵇临将她看作一个会任其差使的傀儡,潘微良换了下坐姿,她冷冷地看着嵇临,将身体往后靠,让她的身体离桌子更远一些。
她的表情沉静,在只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昏暗客厅内看起来冷漠而高傲。
“嵇临,你觉得就你掌握的这点把柄,就能够让我乖乖的成为你的傀儡、任你使唤吗?”
潘微良双手抱胸,神色冷淡而疏离。
嵇临同样神色冷峻,他凝视着潘微良,轮廓清晰的双唇紧抿着。
“你是假货这件事,真相大白也无所谓是吗?”沉默了一会,嵇临开口道。
“呵——”潘微良冷笑,“你觉得经过彭嫂的事情之后,你说我不是真正的「少小姐」,还会有人信吗?”
嵇临的脸色沉了下去。
等了一会,潘微良见嵇临不说话,她轻笑道:“说到底还要感谢彭嫂这么一通闹腾,至少现在大家不敢轻易怀疑我。”
潘微良说得没错,经过彭嫂的事之后,暂时没人会去质疑眼前的这个「少小姐」,谁也不想,立马就步彭嫂的后尘。
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嵇临才意识到危机。
眼前这个人,他明明知道是假货,可是却无法掌控她,这对洞内的所有不知情的族人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他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的目的,而且无法保证这个人是真的无害的,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并不是他能掌控的人。
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嵇临开始怀疑,自己最终决定将她带进洞内,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会不会……这个人虽然没有异化,却最终如彭嫂所言,会给洞内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嵇临无法想象。
是他太低估眼前的这个人!
他以为,只要他紧盯着她,将她牢牢掌握在手掌之中,那么就不会有事。
可是,这个人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我最后告诉你一句!”嵇临态度强硬,比起之前,语气更加独断,“彭嫂的事情,我只是跟你知会一声,并不需要经得你的同意!而且——”
“我希望你认清楚一点,你并不是真正的「少小姐」,也别奢望能成为真正的少小姐!永远记住你是假货的这个事实,无论你演的多么真实,我都知道,你是假的!”
扔下冰冷的话语,嵇临转身就要离去。
“我是假的又如何?其他人难道在乎吗?”潘微良站起身,对着嵇临的背影说。
嵇临顿住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只给潘微良留下一个冷漠如霜的背影。
潘微良继续道:“今天的一出闹剧,让我看明白了,这里的人关心的是什么。”
潘微良冷笑了一声。
“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少小姐」是个真货还是个假货,他们只在乎他们能不能在这个狭窄的乌托邦里安全地苟活下去!”
“你注意你的言辞!”嵇临转过身,剑眉竖起,怒从心生。
“我不觉得我的言辞有任何问题!”
潘微良并没有因为嵇临的愤怒而退缩,她甚至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迎击的姿态。
“嵇临,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可笑的理由要替一个罪犯承担过错,但是我可以坚定地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答应!什么威胁对我都不管用!”
“你!”嵇临双手重重地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两人争锋相对地瞪视着对方,谁也不让步。
“嘎吱”的铁门声响传来,花朝房间的光芒透了出来。
“你们在争吵什么?”
是族老的声音。
两人收起剑拔弩张的氛围,各自退了一步。
嵇临率先开口,对族老道:“没什么,族老,我先回去了。”
说完,嵇临转身离去。
潘微良也转过身,对族老道:“我回去休息了。”
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族老一个人皱着眉头,站在门口。
在他的印象之中,夕夕似乎从来没和人吵过架,嵇临也是。
刚才他推开门看到两个人互不相让的情势,让他到现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那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水火不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