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於望认为自己身为西楚的将领,服从陛下的决断是理所应当的。
杀灭那些反抗的南越人也是应该的,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畜生,左不过是成王败寇。
可眼前这种真真切切又无能为力的痛苦施加在自己身上时,他多少还是体会到了临城女人心里的愤恨与不甘。
无法发出声音,他只能用疼痛到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张君临。
他知道张君临是故意拿他立威,安抚南越人。
那么他就要表现得更加英勇无畏,死,也要像个英雄!
“八格大将,看到没有,这位西楚的项将军不愧是七阶武者,割了十八刀还能够坚持,也不知道普通的武者上去,能够忍受得到第几刀。”
张君临慢条斯理的说着,对于项於望这种故作坚强的表现十分满意。
硬撑呗。
正好给他当举例示范。
也让这些亲自举起屠刀的倭寇们好好瞧瞧,千刀万剜是怎么剜的。
若是换个普通人,气虚体弱的上去,可能还没等挺到这些倭寇心理防线崩溃就死了,那多没意思。
“……”
八格大将看着行刑的老者,慢悠悠地片完项於望右臂上的肉片,胃里一阵翻腾,还没等吐出来,听到张君临的问话,又吓得吞了一大口口水。
“南、南越君主这是何意?”
“交流一下观刑的感想。”
张君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八格桑吓得脸色发白。
“唔!”
这时,高台上的项於望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离得远的当然听不到,可处于最佳观赏位置的倭寇们,却被这声闷哼吓得一个激灵。
他们不敢去看高台上的景象,却又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冲动。
谁知刚睁开眼,一股热流便溅到了他们的眼皮上,视线里一片血红。
正在拔刀的老者一脸愧疚地请罪。
“陛下,小的手滑了。”
“没事没事,需要止血吗?”
张君临看了一眼,是胸口拔刀时不小心迸溅出来的血,没伤到大动脉。
但这出血量还是挺吓人的。
至少坐在椅子上的好几个倭寇都被吓得两眼翻白,溅了满脸血像是快死的人似的。
好家伙。
早知道比起钝刀子割肉,你们更害怕这种直接的泼血。
他直接把倭寇们拉到高台上,让项於望的血糊他们一脸更方便。
事已至此。
他只能下令,让人拎几桶凉水来,给那些吓昏过去的倭寇们“清洗”一下,让他们醒过来,接着看完这出凌迟的大刑。
“唔唔唔!”
随着时间的推移。
台上的项於望挣扎得更加剧烈,但随着血肉逐渐离体,闹出来的动静却越来越小。
天空的黑布渐渐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张君临体贴地让人在高台上架起了火把,好让倭寇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凌迟的每一刻。
特别是项於期每个阶段时的反应,保证让他们印象深刻,永远难忘。
而项於望,也从一开始的强自坚强,到最后血泪盈眶,眼神里满是求饶之色。
“唔……”
项於望知道自己就算是求饶,也难逃一死。
可现在,他只想迅速死去,好结束这种比死还痛苦的煎熬。
张君临冷漠地看着项於望,内心没有一丝怜悯,更不想说教,只是询问老者。
“还差多少刀?”
“回陛下,还有一百零八刀。”
“慢慢来,下手稳一些。”
“……是。”
哪怕早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高台下依旧没有人愿意离去。
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抬着临海城各处的尸体,前来观看行刑。
灯火摇曳中。
八格桑等人看着周围那些不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的南越人平静观刑的模样,终于意识到,南越人并非软弱可欺。
而是以前他们抢掠时造成的损失小加上跑得快,这才低估了南越人。
原本还打算返回本岛,东山再起的八格桑,此时只想赶紧回家,老老实实地呆在岛上种地打渔,再也不来这个恐怖的国度当强盗了。
“八格大将。”
“在!”
八格桑听到南越君主的声音,马上回应。
只等南越君主旧事重提,他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相信就算他不同意,观完行刑的其他手下也会领路,他绝对不能把这条活路让给别人走。
“饿了吗?”
“啊?”
八格桑懵了。
眼前鲜红一片,脑子里白茫茫的,一时间不知道该饿还是不该饿。
不是说要让他带路去本岛的吗?
“我们这里有句古话,叫吃饱了饭才好上路,八格大将没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过……”
八格桑连忙一脸谄媚的附和地,忽地反应过来,当场跪地。
“求南越君主开恩,不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做,你可千万不要……”
噗嗤!
八格桑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道急血飙了过来,滋了八格桑一脸。
“陛下,行刑结束。”
八格桑惊恐地朝着高台上看去。
只一眼,连忙闪躲着收回目光,磕头的动作更快,声音更响。
“陛下,我饿了!”
“好,带他们下去吃饱喝足,随时准备上路。”
给肖朔的书信已经八百里加急发往金陵。
一来一去至少是三日。
出海要带多少人。
就看肖朔给他的回信了。
……
西楚皇宫。
月上柳梢时,芈铎才看完今日的奏折。
其中最多的当数户部以及各地要钱要粮的折子。
由于金陵一战的惨烈,没能如愿让南越上贡粮食,但西北一战行军日期早已确定,无奈只能抽调了国库里的囤粮和各地的应急粮。
谁知自入夏以来,天气干旱缺雨,连单江口水库的水位都下降了十米,各地呈报出旱害情况,收成税减,希望朝廷把应急粮还回去的奏折如雪片般不断地涌到他的案头上来。
“这群贵族们手里的囤粮,炒到了天价,真是不把孤放在眼里!”
芈铎想要借粮,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又肯听他的话呢?
好在。
这次只等拿捏住南越国,将那江南粮仓收于囊中,日后便不缺粮草。
不仅如此,待到把所有海盐产出权拿在手里,那些想要借机发财的贵族们还要反过来求他分食肉汤。
“孤用你们的时候你们自顾自地往后躲,再过几日我儿捷报传来,孤倒要看看你们囤积的粮食,还如何大发国难财!”
掌握了南越的粮食与盐矿,据说南越还开垦了大量的土地,到时候移民一些草根难民,挤压南越土着们的生存空间。
作为支援南越军事的西楚国,哪怕是一个草根到了南越也是上等人,日子久了,南越从上到下迟早由西楚说了算,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把南越弄到手。
“还有南越的海防,也要增强一些,把周边的那些岛屿全部从倭寇手里抢出来,这次先把南越沿海的城池送给他们,等孤吞并南越,就是他们的亡国之时。”
都说开国容易守国难。
但自古以来,开疆拓土就是十分不易。
想到自己在位期间不仅能够西征大嬴还能吞并吴国与南越,扩大近三成的地盘,芈铎只觉得自己是西楚国历代皇帝之中,最伟大的那一个。
放眼天下,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