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了,咱们这就去医院。”
张玉林一把抱起了秦婉瑜,往他车所在的方向走去,就在他们快走到汽车跟前的时候,变故陡生。
一个身穿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的男人从一旁的公交车站台窜了出来,自腰间抽出一把手枪便朝二人开了枪。
嘣嘣嘣……嘣嘣……
那人连开了数枪。
四周空旷没有掩体可以遮挡,张玉林来不及思索,转过了身将秦婉瑜死死的护在怀里,挡得严严实实。
很快,那人便被赶过来的警察按在了地上。
一滴泪自秦婉瑜的眼角流了下来。
“别哭,九儿,七哥没事。”
随着他的话落,一抹洇红自嘴角流出,张玉林强压着身体不适,将秦婉瑜缓缓地放在了地上,随即他轰的一下倒了下去。
秦婉瑜感觉她的天都要塌了下来,撑着笨重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爬到张玉林的身边,小心的抬起他的头轻轻抱在怀里。
“七哥,我不该给你打电话的。”
“说……什么傻话,你最先……想到我,我高兴……”
秦婉瑜泪如雨下。
“别哭,九儿,七哥不能……陪你……了……
九儿……如果……有来世……你……可……不……”
“好……”
秦婉瑜一下子收住了泪,声音无比的坚定。
“来世换九儿陪在七哥的身边,一生一世,决不食言。”
张玉林满足的笑了,“我……等你……”
能得到心爱的人的亲口许诺,张玉林就觉得他一直以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哪怕他为她挡了枪,哪怕他即将告别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只是有些不舍他的九儿。
张玉林艰难地抬起了手,抚在了秦婉瑜的脸庞。
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只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挤出一抹笑。
他要安老九的心,告诉她自己不怪她。
脸上的触感滑落消失,秦婉瑜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她慢慢的抬起了头,逐渐往上望着阴霾的天空。
啊……
一声痛苦的嘶吼划破了长空,穿过了天空的阴霾直至九霄云外。
有人惊叫出了声,“血……”
一滩令人刺目的鲜红自二人的身下向外扩散,相互交织融合在一起,令人分不出那血是谁的。
“快,快点救人……”
云城西城区的一家医院里,手术室门上的灯一直亮着,门前聚满了人。
吴静轩双目赤红额间爆起了青筋,不断地在手术室门前来回的踱步,暴躁的犹如一头即将暴起的雄狮,好像要把周围的一切吞噬。
秦婉瑜被送进手术室三个多小时了,她肚子里的婴儿在进去的半个小时后以剖腹的方式被取出。
是一个女孩,粉粉嫩嫩的很是漂亮,此时正被秦御牢牢的抱在怀里,不让任何一个人触碰。
江凯丽试着过去想要把孩子接过来,却对上秦御好似能射出冰凌的冷眼,吓得她猛得一个倒退,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慕泽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妻子,却对上孙子极尽冷漠的眼神,不由的在心里重重一叹,这小子怕是已经对他们生了恨。
这时,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了起来,听着似是沉稳有力,却不难听出里头夹杂着凌乱。
很快,人便赶了过来,是一身作训服的慕世琛,还有他身后跟着的王涛和陆远,以及下去接人的慕离。
不等慕世琛靠近手术室,秦御蹭的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直直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御儿……”
“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
“御儿,别闹……”
“闹?”
秦御冷哼一声。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请你……带上你慕家人统统给我离开,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马上离开。”
“御儿,你怪我我无话可说,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妈妈,她需要我。”
“你早干嘛去了?
陪我妈产检的是我七舅舅,给我妈预定产院的也是我七舅舅。
请问你呢?你慕家人呢?
要不是我妈在人前曝了光,你们慕家怕是连她怀了孕都不知道吧?
二舅舅,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吗?”
说着话,秦御勾唇冷嗤了一声。
“如果是的话,我不妨把话撂着,这样的承诺我妈她不需要,我和妹妹同样也不需要。”
慕世琛还要再说些什么,手术室的门一下开了,打门里走出来了一个护士,手上拿着一个银色的本夹子。
“护士,请问秦婉瑜怎么样了?”
吴静轩离门口最近,一见到有人出来,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不太好,产妇产后大出血,经过紧急填塞手术血总算是将血止住了。
但她之前失血过多,目前已有了脏器衰竭的现象,这是病危通知书,家属还是尽快签一下吧。”
吴静轩顺手就接了过来,慕世琛两步绕过被吸引了视线的秦御,一把扯过了吴静轩,从他手里抢过本夹子对着护士说道。
“麻烦你们了,请务必全力救治我太太。”
那护士见来人是一名军人,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似是才赶过来的,点了点头还是多说了一点儿。
“好在患者的血型并不罕见,医院血库里也算充盈,只是……产妇本人好像没了求生的意志,我们只能尽力。”
说着,接下了慕世琛签好的通知书,返身回了手术室。
慕世琛如遭雷击,心痛得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九儿不要他了。
九儿打算抛下一切不要了。
她的心该有多痛?竟然连御儿和刚生下的宝宝都不顾,一心只想离开这个世界。
慕世琛痛苦的张开了嘴,想要张口唤回他的妻。
“都是你,你为什么让她怀了孕却又不管她,你让她经历了一次还不够,还要让她经历第二次?
你这个混蛋,死的怎么不是你?
死的怎么不是你?”
秦御抱着妹妹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慕世琛的身上,慕世琛仿佛没有了知觉一般任由儿子一下下捶打,他的眼里满是悲伤,脑中浮现出他与老九相处的一幕幕,耳边儿子的一声声埋怨渐渐模糊。
忽的,他的目光变得一滞,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