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孙夫人掏出手绢,跟着一起抹眼泪。
这年头吃绝户,真是没人管。
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如此。
甚至有恶毒的族亲为了吃绝户,故意害死这家的男丁。
人心之险恶,由此事可以窥探一二。
白静跟着叹了一声,“难为你们母女,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如今来了侯府,就安心住下。许氏,你安排人收拾一间院子出来,好好安置胡大嫂两母女。”
许氏微微躬身应下,“正好西北边的香兰院空着,那边清静。”
“就香兰院。”白静拍板同意。
两母女一进屋就哭哭啼啼,这会都红肿着一双眼睛。
她细细观察,胡大嫂瞧着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但听她说话,很是麻利。想来也是个有主意的人,否则也不会想到给顾长安写信求助。
胡可晴,整个人柔柔的,跟水做似的,五官模样长得像胡大嫂,眉眼却透着几分风情。
这模样果然俏得很。
“胡大嫂也别伤心了,祸兮福兮。如今来了侯府,你们母女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改明儿,让我两个儿媳替晴姐儿物色一门合适的亲事,到时候老身亲自给晴姐儿添置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白静此话一出,胡大嫂惊喜得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
又是拉着闺女一通跪拜磕头。
“老太太就是我们母女的再生父母,我们母女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待到晴姐儿出嫁,我也跟着去,为他们小夫妻洗刷做饭带孩子。”
一旁的胡可晴早就羞红了脸颊,显得娇艳欲滴,好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正是姑娘家最好的年纪。
“胡大嫂快快请起。老身没那么多讲究,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我家老二同你男人是结拜兄弟,两家就算是亲戚。”
“母亲说的没错。胡大嫂,你尽管安心住下。吃的用的,府中都会准备好,断不会让你们委屈。”
顾长安唏嘘不已。
“当日胡大哥生病,我未能及时知晓消息,没能帮上忙。这回,你们母女遭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胡家族人那边,我定要他们好看。”
顾长安咬牙切齿,一副要打抱不平,替天行道的架势。
“万万不可。”胡大嫂赶忙劝住,“这种事情,官府都不会受理。怪只怪,我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下儿子。我们母女能托庇侯府,我已经很满足了。岂能因为我们的事情,让侯府背上非议。”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吗?”顾长安很是不理解。
胡大嫂摇摇头,“算了吧!”一副累了,疲了,不想再争的样子。
顾长安义愤填膺,不甘心。
白静轻咳一声,轻声提点道:“老二,此事听胡大嫂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莫要强出头。”
“母亲!”顾长安不愿意。
“听话。”白静板着脸,目光下沉,显得格外严肃,也格外威严。气场覆盖全场,众人都跟着心头一紧。
顾长安张口欲言,最终在老太太强大目光逼视下,只能无奈选择妥协。
白静也很无奈。
吃绝户这种事情,别说古代,就是二十一世纪依旧在发生,还不在少数。
没处说理去,只能做好防范措施。
再说了,苦主胡大嫂都已经认命了,侯府更没必要强出头。这种事情,打官司都没法打。
人家就一句话,胡家的产业不能落到外姓人手中,官老爷还能怎么办。
不可能强行判胡家族人将产业还给胡大嫂。
律法都不支持这么做。
有了老太太的同意,胡大嫂母女终于在侯府安顿下来。
顾长安少不得登门嘘寒问暖一番。
孙夫人就有些吃味。
“那院子里除了胡大嫂,还住着胡大姑娘。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你一个大男人往院子里跑,算什么回事。当心传出谣言,平白污了人家胡大姑娘的清白。”
“你怎么能把人想得这般龌龊。那是我侄女。”顾长安义正辞严,他要严肃批判孙夫人的龌龊思想。
孙夫人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亲侄女。胡大姑娘十七八岁,在别的人家,这这么大的姑娘早就出嫁了。她现在正是愁嫁的时候,你就别添乱了。行了,行了,有什么需要,我自会照顾到,轮不到一个大老爷们操心。”
“那行,胡大嫂那里就拜托夫人多加照顾。胡大哥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亏待了他的遗孤。你还要多费点心,替晴姐儿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用不着你操心,这些事情我自会办妥。放心吧,不会让你亏欠了你的胡大哥。老太太那边还等着你回话,还不赶紧去。”
孙夫人三催四请,可算将顾长安给请走了。
松鹤堂内,白静把玩着一块白玉扳指。
待顾长安一到,她收起扳指,问道:“胡大嫂母女安顿下来了吗?”
“已经安顿好了。儿子多谢母亲。”
顾长安躬身一拜,行了个大礼。
倒是挺讲究的。
白静挥挥手,“无非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情,侯府也不差两个人的饮食起居。只是,我恍惚记得,你那个胡大哥,貌似是个捞偏门的。”
顾长安顿时就有点心虚。
心想,老太太怎会知道此事。
那么久远的事情,他也不曾透露过。
莫非老太太是在诈他。
“母亲听错了吧。胡大哥可是正经人。”
白静微微一挑眉,“真的听错了?”
“儿子不曾听说胡大哥是捞偏门的。”顾长安一本正经,显得特别真,真得不能再真。
白静笑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太过久远的事情,记忆已经模糊。只是恍惚记得,老侯爷似乎说过,大胡子是个捞偏门的人。
她原本不确定,但,这会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大胡子确实是捞偏门的。
顾长安说谎的技术,显然不及格,甚至不如顾长治。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拆穿他。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人已经死了三年,想来当年的烂账都已经烂进了烂泥塘里面,不会有人再翻出来。”
“母亲放心吧,胡大哥真的是正经人。”
白静懒得和他掰扯正经人与否这个问题。
“只是,你要救助胡大嫂母女,为何事先不打一声招呼。人家找上门来,府中众人才知晓此事。”
“儿子一开始也不确定她们母女会不会上京城,因而没有声张。”
白静嗯了一声,勉强接受这个理由。
“既然要帮,那就帮到底。早早给晴姐儿寻一门婚事,莫要耽误了花期。”
“儿子和母亲想的一样。只是,一时间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摸合适的婚事。不知母亲手中,可有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