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鸡飞狗跳。
李长顺一来,就将所有人隔离开,一个一个审问。
赵素素被单独拘束在厢房内,门外有粗壮婆子守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一关就是一天。
她焦急的等待。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根本没往包揽诉讼一事上去想。以她有限的见识,包揽诉讼能有多大事,侯府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直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将最近做过的所有事情反反复复在脑子里过了三四遍,确定除了包揽诉讼一事,她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才隐约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一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就紧张了,慌乱了,还是嚎啕大哭,拍着门框说要见侯爷,她是侯爷的女人,不能这么对她。然而,没人理会她。门外的婆子就像是聋了,哑了,根本听不见她的喊叫。
她喊累了,最后靠在墙壁上睡了过去。
魏婆子挨了一顿打,终于没守住秘密,交代了一切。她本想耍个心眼,偷偷藏一点钱起来,少报了数量,却被李长顺一眼看穿。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为了区区银两,误了自己的性命。赵姨娘是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你身为府中的老人,曾经还在松鹤堂伺候,府中的规矩,老太太的脾气,你比谁都清楚。包揽诉讼一事,大夫人去做,那是有侯爷的默许,有整个侯府背书。你游说赵姨娘接下这个差事,分明就是犯了忌讳。连孙夫人都不能沾惹的事情,你怎么敢惦记。事到如今,还妄想截留银子。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李管事,李管事,你救救我,银子全都给你,我一文钱都没有开销。你放过我,将来我任由你差遣。”
“你求错人了。”
魏婆子鼻涕眼泪横流,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是真没料到,事情这么快就爆发了。
原本的计划是,拿到钱,过一段时间,找个借口辞工。侯府从不为难想要主动离开的下人。到时候她就带着钱去乡下,买地买房子,当个地主婆,好生培养孙孙。说不定孙孙有出息,也能考个秀才。
一切的计划那么完美,为什么钱到手才两天,她还陷在美好的幻想中,李长顺就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冲了进来。
见到李长顺,她就知道完了。李长顺是老太太的人,他出面,就意味着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
她不甘心啊,才斗胆冒险想藏一点银子,结果还是被拆穿了。
她痛哭流涕,“李管事,看在当年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你饶了我行不行?我主动走人,从今以后同侯府再无瓜葛。”
“你是关键人物,我若是饶了你,老太太就不会饶我。魏婆子,你好自为之吧。接下来该处理赖三和赵姨娘。”
李长顺起身离去,魏婆子在后面大叫,“不要走。李管事,到底要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肯帮我?”
没有人回应她。
审问赵素素太简单了,既没有魏婆子嘴硬,也没有魏婆子滑头。诈了一诈,赵素素就将事情经过全都吐露出来。魏婆子居中牵线,告诉她这种事情在侯府很平常,又说能拿多少多少银子,于是她便心动了。等魏婆子将侯爷哄骗来了后,她就施展温柔攻势,顺利拿到了名帖。后面的事情,她只负责收银子,具体的操办,都是魏婆子在办。
两相对照,没有差错,李长顺点点头,“赵姨娘好生歇息吧。”
“听说你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会怎么罚我?”赵素素小心翼翼问道。
“你觉着呢?”李长顺反问了一句。
赵素素咬咬唇,“我是侯爷的女人,我要见侯爷。”
“侯爷正在跪祠堂,你见不到。”
“至于吗?”赵素素直到此刻,依旧不认为包揽诉讼是多大的事情,“我只是想赚一笔银子,为什么要针对我。”
“有些银子,是你不能沾染的。你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就因为我是一个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侯府的规矩真大啊。你们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我的丫鬟呢,你能不能放过她们,让她们回到我身边伺候。”
李长顺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是一个聪明又愚蠢的女人。聪明在于,她天生就懂揣摩男人的心思,无师自通就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换取好处。愚蠢在于,来到京城这么长时间,厮混在侯爷身边,竟然没多少长进。就算不住在侯府,身边有个魏婆子,好生请教一番,也能学会不少东西。
李长顺沉默离开,赵素素害怕得哭起来。
赖三晚上就守在赌档,这几天他春风得意,白来的几千两银子,发财了。正高兴的时候,赌档被围,所有人被抓,赌资被收缴。
侯府动真格的。
他抱起金银细软打算连夜潜逃,只要躲过了今晚,明儿一早偷偷离开京城。侯府再牛,也不可能全天下抓捕他。
只要手里头有钱,到了外地,他依旧是大爷。
就在他跳窗的时候,他和窗户外的李长顺的目光对上了。对方还冲他笑了笑,显然早已在窗户外等候多时,请君入瓮。
赖三那一刻,只觉死亡逼近,天灵盖突突的乱跳。
“李管事,我这包袱里不下五千两,全都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李长顺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云淡风轻,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冷漠淡然,“赖三爷说笑了。你早就不是侯府的家生子,你是自由身。你想去哪里都行,侯府可拦不住你。”
“李管事可别取笑我了,老侯爷仁慈,容我赎了身,但我们赖家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我爹还在侯府当着差事。我们赖家几代人忠于侯府,绝无半点虚言。”
李长顺笑呵呵地看着他,“赖老爹这会,我要是没估摸错的话,正在去祠堂见侯爷的路上。赖家那边,也都围了起来,由刘管事负责。”
赖三闻言,脸色顿时一沉。赖家并不住在侯府,而是在府外自己置办了宅子,两进的宅院,养着丫鬟奴仆,堪比主子。
赖三的赌档能生存这么多年,自然和赖老爹分不开关系。
赖老爹去祠堂,分明是去请罪。
完了!
赖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