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闭嘴。”
白静不得不出面当和事佬,狠狠瞪了眼顾长治。
“你们两口子夫妻这么多年,纵然有许多矛盾,无数次想要掐死对方,也不该口不择言,当着老身的面胡说八道。”
许氏和顾长治纷纷低下头。
许氏是委屈加上被理解的感激,拿着手绢擦拭眼角。
顾长治则是心虚,怕被老太太的拐杖打。至于愧疚,那是没有的。他只是说了心里话而已,说真话难道还有错。
当然,此刻他也只敢在心里头吐槽,不敢当面反驳老太太。他可是孝顺儿子。
白静继续说道:“每对夫妻都难免争吵记恨,翻脸闹矛盾。关键是事后能互相体贴,互相包容,互相妥协。侯爷,你在衙门这么多年,理应明白当官的艺术就是妥协。夫妻相处同理,也是妥协。铭哥儿是个好孩子,性格好,脾气好,听得进别人的劝,也知道上进。如果配国公府的姑娘,你认为他们两个在一起相处,那个姑娘会对铭哥儿妥协吗?总不能每次闹了矛盾,都是铭哥儿退让,对方却得寸进尺。如此一来,我们做长辈的又该如何是好?替铭哥儿出头,教训孙媳妇。还是不管不问?亦或是同国公府开战?你先说说你的方案,老身听一听有没有道理。”
顾长治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老太太想得这么长远,突然抛出这个看似很小,实则很大的问题给他。
一时间,他张口结舌,脑子疯狂运算,组织语言。
“这个……老太太是不是多虑了。小夫妻闹矛盾,关起门来自己就解决了。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
许氏张口就反驳,“你和我,有没有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倒是说啊!”
白静抬手示意许氏稍安勿躁,不要着急。有问题就慢慢商量讨论,总会有个结果。又不是后世信息时代,急什么急。
她附和着顾长治的话,“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既然国公府的姑娘名声在外,看样子是个脾气暴躁强硬又难相处的性子。那你认为,他们会怎么解决?顾铭的性子,对上国公府的姑娘,能占据上风吗?若是顾铭落败,辖制不住这位暴躁的姑娘,又该如何?届时,他会不会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会不会就此自暴自弃,会不会闹到不堪收拾的地步,造成侯府同国公府结亲不成反而结了仇。”
许氏连连点头,老太太说得太有道理了。
“这正是儿媳最担心的事情。纵然不能给铭哥儿娶一房让他称心如意的媳妇,也不能娶一个母老虎回家。那不是在帮儿子,那分明是在害儿子。婚姻不和谐,是会害了孩子一辈子啊!届时,后院不宁,侯府就此要败在我们的手上。侯爷,你想做侯府的罪人吗?你干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说,国公府的姑娘真的适合铭哥儿吗?”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国公府的姑娘,无非是脾气大了点,有什么关系。进了我们顾家的门,就要守着我们顾家的规矩。要是不听话,你当婆母的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拿出你和本侯斗气的威风,本侯就不信,你辖制不住一个儿媳妇。”
顾长治根本没将她们的担心放在眼里。小姑娘脾气不好,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问题,不值一提。他很自恋,也很自信。因此,他相信顾铭也该如他一般,自恋又自信。收拾一个内宅女人,手段多的是。大不了,到时候他言传身教,教顾铭几招。
总而言之,性情从来不是阻碍。家世才是阻碍。
许氏气得咬牙切齿。
恶毒的男人,祸害了她不够,还要祸害她的儿子。她忍了又忍,堪堪忍住抓烂对方脸颊的想法。
白静喝了口养生茶,轻咳一声,“那你说说,为什么非国公府的姑娘不可。你和国公府那边,私下里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国公府承诺了你什么?”
许氏闻言,大惊失色,“顾长治,你敢卖儿子?”
“胡说八道!”顾长治矢口否认,“我有那么下作吗?我怎么可能卖儿子。你能不能不要将我想得那么坏。”
他真是气急败坏。真没想到,在许氏心目中,他就是个自私小人,连卖儿子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太过分了。
他气恼道:“母亲明鉴,儿子同国公府那边的确有来往,喝酒的时候也开过结儿女亲家的玩笑。我是无所谓,国公府那边貌似很心动,试探了我两回。不过,我都没有正式回应。上次,家中宴请,原本国公府是要来做客的。临时,他们家老太太病了,需要人伺疾,又担心过了病气,只能无奈缺席。同国公府结亲,我仔细琢磨了一番,除了姑娘家名声不太好之外,其他方面都比东平伯府的姑娘强多了。”
“娶妻娶贤。单是脾气不好,就轮不到国公府的姑娘。”许氏坚决反对。不管顾长治吹嘘得多漂亮。
白静却在深思。
她搜索记忆,想起了国公府老太太,年轻时候打过很多次交道。
她突然笑了起来,“国公府的姑娘,老身印象里头好像没见过,说不上好歹。不过,国公府的老太太,老身可太熟了。年轻那会,就因为脾气古怪名声在外,但她出身好,生母是公主,她本身有个县主的爵位。后来她得了国公夫人的诰命,就此再也没有人提起她县主的身份,好多人估计都不记得。你们这些小辈,肯定都不清楚。”
许氏和顾长治二人,果然面面相觑,这事他们还真不清楚。
白静继续说道:“这位老太太啊,是个挑剔人。当年替世子,也就是如今这位国公爷挑选媳妇的时候,可没少闹腾。侯爷,你还记得吗?”
顾长治有点懵,抓了抓头,“那会子儿子忙于读书,整日里来往的人都是读书人。貌似没怎么关注国公府的动静。”
白静呵呵一笑,她本就不需要顾长治给出答案。
她继续说道:“这位老太太,挑来挑去都不满意。不是嫌弃姑娘家的家世,就是嫌弃姑娘家的脾气,要么就是读书太多。最后选了个脾气最柔和的姑娘做儿媳妇。你道为何?脾气柔和好欺负啊!据老身所知,国公夫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年纪轻轻就常年生病,外界传闻是被国公府的老太太苛待。国公府的姑娘,却因为模样像极了这位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因此受到了格外宠爱,这才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国公府老太太的县主爵位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