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打算?”
白静反问顾婷。
“玲丫头的模样,说实话的确令人发愁。怕是高不成低不就。”
这话说到了顾婷心坎上。
从几年前开始,她就在发愁。
姑娘家没了宝贵的容貌,光是靠家世,想嫁个如意郎君,不会比穷家女嫁到富豪家更容易。
如意郎君,必然家世容貌才学品性都出挑,才能称之为如意郎君。可这样的郎君,又怎么看得上卢玲玲。
除非,除非寒门子弟,想依靠岳父的助力往上爬。
可是这样的女婿,往往心思太过于深沉,还要防备着对方一朝翻脸,六亲不认。
愁啊!
顾婷看着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说道:“能不能和侯府结亲?不求嫁给铭哥儿,同二嫂做亲家,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钦哥儿?”
“正是。”
“你死了这条心吧。”白静毫不客气,没有给她任何期待的空间,一口回绝,“你二嫂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玲玲若是有五分容颜,或许还有撮合的机会。玲玲现在这副模样,你和你二哥两口子结亲家,你去和他们说去,反正我开不了口。”
“母亲,你就帮帮我吧。除了侯府,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大哥大嫂那里肯定没指望,铭哥儿要继承侯府,玲玲就不合适。钦哥儿是二房的孩子,不用继承家业,让他娶玲玲,也算是门当户对。”
“你少算计老身。这事老身坚决不出头,我也劝你死了这条心。你啊,玲玲是什么条件,你心知肚明,就往低了找,别太挑剔。”
“玲玲是我的亲闺女,我怎么可能不挑剔。我没办法随便找一户人家,就将她打发了。我既然生了她,无论她长得多丑,我也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顾婷此刻尤为固执。
白静体谅她一颗慈母心肠,只得陪着一声叹息。
“你们两口子,长得都不差。卢政模样英武,你的模样从小就出挑,玲玲为何偏偏遗传了你们的缺点,一点点优点都没遗传到。但凡她有你一半的美貌,何至于如此发愁。”
“母亲别说了。”顾婷都快哭出来了,这番话,她自己这些年也反复琢磨了无数回,“我哪知道孩子怎么会长成今天这副模样,但凡有我的一半好,我也不用整日发愁。怪只怪我怀着她的时候,没去拜菩萨。”
白静又一次叹气。
尽捡着父母的缺点长,这样的孩子她以前只听说过没见过。
如今见到了,偏偏还是自己的外孙女。
真令人发愁。
男孩子长得丑一点没关系,靠着家世,怎么着都能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女孩子长得丑,想要嫁一个如意郎君,可就难了。
无论哪个年代,对女孩子都是诸多挑剔。
“总之,我不赞成你的想法。”
“母亲若是不帮我,我还能求助谁?玲玲的一生可就毁了。”
“我开不了这个口。”白静直接回绝。
她说的是实话,她是真开不了这个口。
让顾钦娶卢玲玲,她得多脑残,才会说出这句话。孙氏听了,恐怕当场就要爆炸。
她挥挥手,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顾婷。
卢玲玲做外孙女足矣,做孙媳妇真不行。那孩子,因为外貌,心里头已经有了阴影,心理不够健康。
她也担心影响到顾家的子孙后代。
正所谓劣势基因强势遗传,那么多活生生的例子,身为一个有见识的穿越者,她不能犯这种错,不能明知是错误,还要给子孙后代制造遗憾。
“母亲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女儿?”
顾婷抱怨起来。
“当年是父亲和你做主,将我嫁给卢政,说他品性可靠。没错,卢政的确品性可靠。可是,我要是知道玲玲的容貌是那般样子,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嫁到卢家。更倒霉的是,嫁到卢家没享受几年,爵位就丢了。”
“你是在怨怼老身,怨恨老身将你嫁到卢家?”白静厉声质问。
顾婷扭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只说道:“这些年女儿受了多少委屈,哭了多少回,我从来不在信里头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而今,我的难处都摊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奢求旁的,只求能给玲玲一门好婚事。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你是不过分,你是想为难死老身。”
白静动了怒火。
这一个个的,全都是讨债鬼。
她也弄不懂老侯爷的想法,大闺女嫁给了沈明川,算是情有可原。谁让沈明川条件那么好,青年才俊,风流倜傥,只可惜运气不太好。
二闺女嫁给卢政,这门婚事说实在的,只能算是一般般。卢政绝非最优的人选,却偏偏入了老侯爷的眼。
她揉着眉心,“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将孙氏请来,你当着她的面说,就说想和她结亲。你看看她会不会给你面子。”
“此事母亲不肯牵头,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二嫂点头。还望母亲出面保个媒,玲玲以后会孝敬你的。”
“我才不稀罕她孝敬,也轮不到她来孝敬。”
白静狠狠吐槽。
若非跟前坐着的是亲闺女,她一早就翻脸了,会说出许多难听的话。
她忍了又忍,最后直说道:“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我也不可能让钦哥儿娶玲玲。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母亲身为玲玲的外祖母,都嫌弃玲玲的容貌。那外人呢?谁家愿意娶玲玲?母亲是要逼死我吗?”
顾婷完全是不管不顾,控诉道。
哭声传到门外,丫鬟们个个面面相觑,满腹疑惑。
桂嬷嬷轻声呵斥了一句,“滚滚滚,全都滚开。谁敢出去乱说,侯府的规矩可不是摆设。”
丫鬟们吓得纷纷离去,心里头难免嘀咕猜疑。
有耳报神偷偷汇报给许氏和孙夫人知晓。
妯娌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分明是你想逼死我。”白静气恼不已。
她算是发现了,妄想讲道理说服一个成年人,其难度堪比登天。
成年人的三观已经定型,基本上不可能再改变。固执的思想,固执的决定,固执的看法……
简直没办法沟通。
她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你逼着老身开口,你让老身的脸往哪里搁。你心知肚明这个要求有多过分,然而你却在回京第一天,不顾一切的为难老身。老身倒是要问问你,你心里头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当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