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孙夫人在,酒席气氛很好,很热烈。
姑娘小子们凑在一起行酒令,很快就熟络起来。
白静喝了几杯酒,有点上头,让人扶着去厢房歇息。
没一会,顾婷跟着进了厢房。
白静挥挥手,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桂嬷嬷守着门口。
她喝着解酒茶,舒缓着身体,“你不在外面吃酒,跑来做什么?”
“女儿想和母亲亲近亲近。”
顾婷拿着小木锤,替老太太捶打着腿部,力道很合适。
“母亲,女儿该怎么办?”
顾婷一脸愁眉苦脸,不复之前的欢喜和自信。她都快愁死了,额头上连皱纹都出来了。
白静撩了撩眼皮,不动声色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是瞎操心。”
“玲玲长成那副模样,女儿怎么就瞎操心了。明明小的时候,挺可爱的。没想到越长脸盘子越大,越长越像孩子她爹。好好的姑娘长成那副模样,我都快愁死了。大哥有句话没说错,玲玲长成这副模样,在京城很难找到合适的婆家。所有人都会嫌弃她的模样。母亲,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静答非所问,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卢珍儿是怎么回事?你将她带在身边,回侯府也不忘带着她。你们两口子对她有什么打算?”
哼!
一提起卢珍儿,顾婷就是满腹怨气。
“谁让那丫头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卢政就动了心思,妄想着将那丫头送入皇宫。担心身份不够,于是将她放在我名下,当成嫡女教养。这事我反对没有用,只能依着他的意思。好在,卢珍儿比她姨娘强一些,没那么招人烦。”
“你们两口子,计划送卢珍儿进宫,谋求一场大富贵,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你们想好了吗?”
白静郑重其事问道。
顾婷肯定地点点头,“卢政心心念念就是卢家的爵位。眼下没有战事,地方上闹乱贼,也不成气候。想靠军功恢复爵位,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唯有送卢珍儿进宫,搏一把,机会更大。”
“卢珍儿知道你们的打算吗?”
“那丫头聪明得很,别看她怯弱小心的模样,其实满肚子心眼。我们的打算,她心里头是心知肚明,平日里学规矩学琴棋书画也很用功。”
顾婷对卢珍儿的态度很复杂,一边是嫌弃,一边又盼着卢珍儿有出息,进了宫能搏一场大富贵,将卢家丢失的爵位夺回来。
她是不怕卢珍儿发达后翻脸无情。
她们是礼法上的母女,卢珍儿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她这个嫡母翻脸。不仅不敢翻脸,还要给她请诰命,给足体面。
白静蹙眉。
卢家的家务事,她可以给点建议,却无法伸手干涉。
事关卢家的爵位,那是卢家的族务,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你可想好了。眼下朝中正朝着立太子,太子未定之前,你们就别着急将卢珍儿送入宫中。反正孩子年纪不大,再培养几年,等孩子长开后再送入宫中也不迟。”
“母亲说的是。我和卢政也是这么商量的。再养个三五年,等朝中局势稳定下来,宫里必定要为皇子们选妃。届时,还需要侯府出面,替卢珍儿争取一个参加选秀的机会。”
白静暗自叹了一口气。
“侯府帮忙替卢珍儿争取一个名额,此事不成问题。能不能选上,就得看卢政在差事上能不能有所建树,以及银子够不够。宫里的人需要打点,价钱可不便宜。”
顾婷忙说道,“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不知两万两够不够用?”
“勉强够了。”白静琢磨了一下,“真想送卢珍儿进宫,暂时先保持低调,莫要过于高调的宣扬孩子的美貌。”
“这是为何?”顾婷不明所以。
她还打算积极参加京城的宴请,请大嫂许氏帮她介绍认识京城的贵妇,带着卢珍儿抛头露面,将美貌才学之名传出去。
白静给她分析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第一,卢政的差事。他的差事正式下来之前,你们一家都要安分守己,低调行事。过于高调,容易遭人记恨。一个萝卜一个坑,万一被人借机做文章,阴一把,可没后悔药吃。你要清楚,京城的差事一向都是香饽饽,同一个位置,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竞争。侯府可以做卢政的靠山,可是别的人也有靠山,说不定人家的靠山比侯府来头更大。第二,朝中正吵着请立太子,什么事也没有立太子重要。这个时候过于高调,有抢风头的嫌疑。万一传到宫中,可不是什么好事。陛下年纪大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含蓄。
顾婷听明白了。
老太太是劝她,既然目标是诸位皇子,那么眼下就不宜高调。这个时候进宫,只能做皇帝的女人。
皇帝那么大年纪,皇子们也都逐一成年。
卢珍儿这个年纪进宫伺候皇帝,是没有前途可言的。就算能生下一男半女,妄想借机恢复卢家的爵位,怕是很难。
皇帝不缺女人,不缺儿子女儿,更不缺美人。
卢珍儿的优势,对于阅女无数的皇帝而言,吸引力大打折扣。反倒是对于年轻气盛的皇子们而言,她更有优势。
顾婷咬着唇,心思翻滚着。
白静继续说道:“在京城做事,什么时候该高调,什么时候该低调,你要心里有数。今年,绝不适合高调,万万不能当出头鸟。甚至于,你们一家回京的事情,都没必要广而告之,悄咪咪的比什么都强。”
“京城的形势如此严峻吗?”顾婷心头哆嗦了一下。她跟随卢政在地方上生活了十几年,早已经习惯了地方上的交际规则。回到京城,还有点适应不了。
“你别忘了,沈明川这会还在诏狱里面关着。是死是活,估计也就是十天半月内的事情。卢政和沈明川好歹也是连襟,低调总归没有错。”
“女儿听母亲的。我会跟卢政说清楚,叫他暂时忍耐一二。”
“如此甚好!”白静赞许地点点头。
“玲玲的婚事又该怎么办?”顾婷终究是放不下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