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本来就在击败粤军战役中立了大功,这次又缴获了金矿和宝藏,让户部突然之间就肥得流起了油。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然就不好再加入到反对许坤的队伍里去。
之前武官队伍对许坤不算反感但也没有好感,自从夜枭横空出世之后,不好的声音就渐渐减少,再加上文官这里打开了一道口子,局面终于变得好了些。
痛恨、抵制、反对又怎么样,人家拿实力说话,就堵得住悠悠众口!毕竟,只有实力才是证明能力最好的东西,区区几声不和谐的声音,又有什么打紧。
许坤面凶心黑,又一直在军中履职,各种声音再喧闹,也传不到他的耳朵里,是以对局面变化并没有什么感触。
京中诸人的感觉就明显得多,至少门口再没人来泼大粪,也没人敢指着他们鼻子谩骂了。偶尔有不虞,还有武官帮腔,虽然大多数时候吵不赢,但至少不是之前那样的势单力薄。
半年后,朝廷军打败淮军,夜枭生擒淮王的消息传来,朝中再没人敢明着说许坤的坏话。
两个月后,朝廷军进攻滇军,打了长达一年之久的持久战,最后以滇王身死,子嗣落跑告终,彻底就打落了反对者气焰,再无任何一个人敢说许坤半个不好。
隆昌帝帝王威仪日重,皇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时之间,人人都以皇帝马首是瞻。
许坤被公认是隆昌帝的狗腿子,摇身一变,从人人喊打的臭虫成为了朝廷新贵!
隆冬季节,山里山外一片冰天雪地。一抹红在晶莹剔透的世界里,像一团热烈的火焰在竭尽全力燃烧,妄图让主人取得一点温暖。
穿了满身大红的史秸比寻常女子身条要高,要不然冬日衣装定会显得臃肿难看,而她看着还尚显几分苗条,也不知换了夏装能不能撑起袍服。
她容貌清正,气质卓然,浓眉大眼中透着一股正直倔强味道,一看就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她显然了解自己,很善于掩藏锐利,人前都是低眉垂眼,不大和人对视,免得能够穿透人心的目光刺中旁人,引来不必要的打探和较劲。
外人不知就里,一向以为史家四姑娘是个软弱好说话的人。只有身边人才知道,这是个一旦认定就绝不会轻易更改的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刚直的个性往往让底下人战战兢兢,不大敢和她打成一片,是以,虽然她不大管百芳园的杂事,但人人都畏惧于她。
留兰轻轻走近,“姑娘,明儿是腊八了,夫人叫您回家去。”
史家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出嫁,如今家中只有她和史秾两个姑娘待字闺中。她是被战事耽误,不能及时成亲,史秾则是招赘的姑娘不容易成亲。
史秸没有做声。
留兰道:“夫人说天寒地冻,出门一趟很是不便,不如就在家里过冬吧。”
从家里搬来百芳园后,史秸就再也没有在家中留宿过。夏氏每每明里暗里提及,她都没有答应,一来史忠从来没有明确地表示婚约有效,二来她生性自由,其实不愿意回到宅门中受人管束。
留兰道:“姑娘,那您要回家吗?如果要回,我这就去准备车马。”
史秸摇摇头,“许坤,大约要回来了。”
留兰心中一动,便知是昨日信鸽带回来的消息。
虽然史秸已有十七,但按虚岁来说,她已经十九岁了,这个年纪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早就应该成亲嫁人。而这样大龄在室的姑娘,是很能遭祸的,要不是史秸家世好名望盛,又有一个高官将领夫婿,街头巷尾说书的恐怕早就编了段子传颂她,又或者引来无数地痞无赖糟践了。
可哪怕没有发生所谓的糟心事,本人也没有心急火燎地求嫁,底下人也忍不住为主人操心,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
留兰舒了一口气,“少爷回来真是太好了!姑娘等了他都多少年了,再不来迎娶您都成老姑娘了!”口气中居然有一丝抱怨。
史秸被这个忠心的女侍卫逗得扬了扬唇,“你前主子听了你的话会伤心的。”
留兰道:“少爷来去如风,小时候一心想打架,长大了忙建功立业,除了会顾及姑娘您,可没有空闲去为我等奴才伤心。姑娘一日大似一日,连五姑娘都成亲有孕了,就您还没个着落,我看着也是悬心,巴不得少爷早点用八抬大轿来娶您呢。”
薄荷嗤了声儿,“留兰姐姐你是想自己想回去成亲吧。姑娘若是早点嫁过去,你不就可以早点回去成亲啦。”
女大十八变几个字放在薄荷身上最为合适,当初那个黑壮丫头瘦了些白了些,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清秀模样。
芷兰推了推薄荷,笑道:“五十步笑一百步,这不还有薄荷姑娘你的份嘛。你敢说妄儿那小子没有公器私用,偷偷给你传信?也不知妄儿怎么想的,旁的温柔可爱的小丫头不喜欢,偏对你这个泼辣货念念不忘,你说他是不是找虐啊!”
薄荷渐晓人事,臊得跺脚,“你们两个合着伙欺负我!可见是两姐妹,齐心向外,就我一个是外人。”
芷兰笑嘻嘻地道:“别急别急,只等姑娘当了将军夫人,你马上就是内人了!”
打不过,说不赢,骂不得,薄荷终于被芷兰气跑了。
史秸不由好笑,薄荷一向得理不饶人,也只有武艺好嘴巴刁的芷兰能降住她了。
两个丫头这么一闹,倒缓解了史秸急切的心,反正早晚都要见到,何必又急于一时呢。
思绪慢慢飘远。
事实证明,朝廷的百万大军既可以长线征战,也可以短期交战,正面大部队威武,后方小分队机敏,所过之处,都会获得压倒性的胜利。总体来说,这几乎是一支无坚不摧的王牌战队!
这支部队经过两年的扫荡,早已把藩王制冲击得破烂不堪,除了藏王、蒙王,这个由先皇亲手为儿孙打造的安乐窝制度已经名存实亡。
皇帝当然想一鼓作气将藏、蒙两地收回,幸亏范伟头脑清明,将已有些飘飘然的隆昌帝劝住了。要不然,严正和许坤恐怕要在冰雪中过这个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