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颜元是没有陪着福临去找汉书的,她今天说出那么对福临冲击很大的话,也该叫福临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品一品她的话了。
而且有打赌在前,就算她没找福临,福临也一定会来找她的,所以她不必着急,只要等着三天的期限后,福临自然就会来寻她了。
倒是这宫里啊,乱得很,颜元最该要做的是把坤宁宫先清理干净了。颜元半点没想着在自己住的地方还要诸多防备,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给清出去。
她这刚进了宫,做事儿不好太明显,所以颜元直接跟孝庄求助。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孝庄直接把苏麻喇姑给了颜元。
“嬷嬷,宫里的事儿我懂得少,还得麻烦您多教教我!”颜元本身打的就是苏麻喇姑的主意,孝庄直接把苏麻喇姑给了她,正合她意呢。
这位自孝庄在科而沁时就伺候孝庄了,轻过那么多年的沉浮,她是最了解孝庄的人,对这宫里的事也是清楚得很,虽然颜元凭着自己也有把事情都搞好,但那要费的功夫太多,有人能帮忙的却自己硬撑,那才叫傻。
“皇后娘娘想学,奴婢自是都会教的。皇后娘娘跟主子一样都是聪明的,一定能学好!”苏麻喇姑笑容满面地冲着颜元说话,这也是发自内心的话。
颜元越发笑得甜了,苏麻喇姑道:“皇后娘娘在这宫里啊,有太后护着,自是没人敢犯的。不过皇后娘娘也要学着自己立起来。皇上的性子算不上好,或许对皇后娘娘有所偏见,可娘娘该想着法子拉拢住皇上的心,皇上跟皇后夫妻和睦,自是太后最盼望的事儿了。”
盼着她跟福临好自是孝庄打的主意,然而呢,希望是一回事儿,现实是一回事儿。颜元眼下并不想说破此事儿,“昨夜听到宫人来报,雀台起火了,可有此事?”
“是有这么回事儿,皇后怎么知道的?”昨夜火势一起,孝庄便去处置了,也命人不可报于坤宁宫。这事儿颜元定不是自个儿去打听的,那么事情又是怎么传到颜元耳朵的呢?
“昨夜有人在宫前禀报,我听了一耳朵。后来看姑姑并没有叫人来传,倒将此事放下,今日问着嬷嬷,也只是想弄个明白罢了。”颜元并不掩盖自己的心思,苏麻喇姑一听就明白了颜元的意思,“虽说太后掌管后宫多年,可这宫里啊,心思各异的人太多。都有自己的算计,太后也就一个人,既要顾着前朝,又要管着后宫,难免有些遗漏的地方,自是叫人趁虚而入,想着制作事端,好叫他们有机可趁。”
“昨夜皇上听闻便要往雀台去,我便想着有姑姑在,便拦着皇上不让他去了。”一句话带过那昨天福临的反应,苏麻喇姑笑道:“皇后做得很好,便该如此。昨夜那样的大喜日子啊,自该你与皇上和和美美的,旁的事儿啊,都有太后管着。”
和美是和美,不过,福临就是太和美了啊!“那可是查出了是何人所为?”
“已经查清楚了,不过那纵火的奴婢已经上吊自尽了,太后的意思先搁置着,毕竟皇上与皇后刚刚大婚,不宜大动干戈。”苏麻喇姑倒也不瞒着颜元,颜元点了点头,“姑姑一心为我们好,已是绞尽脑汁。”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父母为儿女付出的总不求回报,可儿女对父母付出的,却总会斤斤计较,福临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他从来不懂得珍惜。
“皇后娘娘能懂得太后的一片苦心,太后这心里就很是欢喜了。奴婢给您讲讲这宫里该避着的事儿吧。”苏麻喇姑款款而谈,“宫里的主子们了,除了太后,就另有几个太妃,有子嗣的都随着阿哥们的建府搬出宫去了,眼下这宫里啊,独有子嗣的唯十一阿哥的生母贵太妃,贵太妃往日于先帝前也甚得得脸,太后也敬她三分,皇后娘娘刚进宫来,便多避着她些。”
避着,那是怕颜元着了那位贵太妃的道儿。“当初皇上能登基也是费了些周折的,虽然皇上这些年的帝位坐得也算稳当,但也还有人盼着宫里能出了个什么错,叫她捡了漏。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先多听多看,有不明白的避在人后问问奴婢或是太后都成。却要是少说,少做!”
苏麻喇姑这一句句都是教着颜元的呢,颜元笑着道:“嬷嬷说的极是,我记下了。”
能叫苏麻喇姑专门给提醒着要避的贵太妃啊,果真不是一般的人,可再厉害的人,碰到了孝庄依然是成了手下败将,最后儿子死了,她还蹦跶,自是叫孝庄给收拾了。
“这旁的人吧,都会自觉地理让娘娘三分,娘娘就弄得这宫里的规矩,莫叫下边的人给糊弄了就成。”苏麻喇姑细细地给颜元说着,其实这宫里的事儿啊,颜元一直都觉得是最麻烦不过的,而这清宫里,听着苏麻喇姑越说,颜元就越是觉得乱,太乱了啊!
宫里的奴才还分个三六九等的,分属的八旗也有讲究,但颜元还是一样样地记下了,便是要将这些事儿都给理顺了,吃透了,这样一来,也就没人敢让好吃亏了。
苏麻喇姑这给颜元一上课啊,那就是一下午,瞧着天快黑了,苏麻喇姑笑着告辞,颜元要留饭她却念着孝庄回了慈宁宫。
她这才刚走呢,原以为得好几天不出现的福临竟来了,身后跟着的依然是吴良辅。这奴才被颜元踢了一脚可算是老实了,一见面就赶紧给颜元见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颜元点点头,也同样给福临见礼,宫女前来问道:“皇后娘娘,晚膳都备下了,可是要上了?”
“上吧,皇上要是还没用,那就一块用些吧。”颜元这算是邀请了福临,福临板着脸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记仇着颜元教训他的话。
天有些冷,颜元其实没什么食欲,故而叫人试着做了火锅,那火锅端上来的时候,福临又是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火锅!”颜元回答,福临道:“是御膳房刚研究了来的新食法吗?”
“不是,这是我我叫人做了来的,你要是想吃就坐下来尝着吧!”颜元对婢女们的解释是在书上看的这新鲜的食法,幸好虽然原主不是说有多喜欢看书,总也还看了一两本,就这样的吃法记下了,也不算太稀奇的。
“因着不知皇上会来,我这汤底都是放了辣的,皇上能吃辣吗?”颜元瞧着那炭烧得很旺,赶紧把食材都放了些下去,土豆,萝卜,肉,还有各种菇,一边放着一边才问福临。
福临瞧着那热腾腾烟的菜,再闻着那香味,食欲大振,“能吃一点!”
“哦,那皇上就先试着吃一些,这是酱料,皇上瞧着喜欢吃什么就沾着吃吧。”颜元可没想要伺候福临的意思,那些菇都熟了,颜元捞起来放自己的碗里开吃起来,而福临一看颜元开动的样子,那就有些馋了,可他都多少年没自己动过手了,尤其这吃法他还是第一次吃。
目光看向吴良辅,吴良辅立刻聪明地上前,“奴才伺候皇上。”
这就要帮着顺治捞菜,颜元也没管,只自己吃着自己的,那头吴良辅给福临弄了几片肉,福临沾着吃了些,那只是一点辣味,却辣得福临直呛,吴良辅赶紧地上水啊。颜元也趁这空隙抬眼看了福临,“皇上若是不能吃辣的,那就过下那边的汤再沾酱吃,味道也不错。”
凡事嘛,不能太过了,福临不过是想尝下火锅的味道而已,不叫他吃,那不是要把人馋死啊!福临瞪了颜元一眼,颜元也不怕,“东西趁热吃,冷了可就没什么味道了。不过吃火锅,不辣的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颜元补了一句,自吃自己的了,原主也算是能吃辣的,不过颜元是怕自己有些不适应,所以只加了一点点辣,这一吃啊,加上屋里又烧了炭,很快就出了汗了。对面的福临吃了一会儿也算是捉到了技巧,也不肯叫吴良辅给捞了,倒是自己动手。
大晚上了的,虽然东西好吃,可也不好吃得太多,颜元吃了七分饱就放下了,嘱咐着下头的人道:“若是有人喜欢吃的,你们自己去膳房自己弄着吃,别外叫人熬些降火的凉茶来。”
“是!”颜元的婢女答应着,退了下去吩咐人熬凉茶,对面的福临还在吃着,颜元提醒道:“皇上还是悠着点,夜里吃得太饱了容易积食。”
福临应了一声,吃东西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里头的炭也烧得快过了。
颜元靠在椅子上,等着凉茶上来了喝了两碗,这才作罢。颜元的婢女没给福临上,颜元喝完了才发觉,“给皇上也上两份。”
看福临就不像是个能吃辣的,可颜元注意着他后头吃的辣可不少,故而催促着婢女也给福临上一份,不然福临要是在她这儿吃坏了肚子,呵呵,明天这宫里的流言定是不少的。
“你懂的东西还真不少。”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福临这一顿吃得很是不错,那自然对着颜元也就不吝啬地给几个好脸色了。
“还成!”颜元也不谦虚,不过是小小的火锅而已,能有多大难度呢。“姑姑能吃辣吗?”
随口就问了福临,福临一顿道:“不知道!”
颜元看向福临,讥笑一声,“你信不信,你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但凡一问,姑姑都能一一给答出来。可你啊,连姑姑能不能吃辣都不知道,你这儿子当得啊!”
朝着福临做了一个差劲的手势,福临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颜元站了起来,“我要是生个连我能不能吃辣都不知道的儿子,我一准把他往死里揍。”
……满殿都惊住了,这么凶残的话当着皇上的面儿说,真的好吗?而吴良辅更是偷偷地看了福临的脸色,倒是奇怪的,福临的脸色并没有气愤,更多的是羞愧。
“你说的很快话都很对,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我原以为我听着额娘的话娶了你,算是给额娘最大的报答了,可是……我欠额娘的,真的很多。”也不知道福临这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当然也叫打算好了长远作战的颜元有些怔住了。
“吴良辅,把书拿来!”福临一叫,吴良辅赶紧地回过了神来,“在,书在奴才这儿呢。”
吴良辅从胸口掏出了一本,双手捧到福临的面前,福临拿在手上,“虽然我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这里许多的东西,我看了一下午,竟真没算看明白。”
“孔夫人曾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你今天没答应教博果尔箭法,我很希望你能教我读史。”福临这再说出口的话,真是要叫颜元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啊!福临这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颜元跑了过去,探了福临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再看外头,好吧,灯火通明,这天黑了,太阳早下山了,也看不见是不是打西边出来。
可她这接二连三的动作却叫福临脸色极其不好,“你真是可恶!”
“我这不是觉得皇上你这转变太快了,叫我这有种做梦的感觉,所以我才要确定下啊!”颜元很是冤枉,任谁能想到了,刚刚一直都很是中二的少年呐,突然跑过来跟你说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你都会懵了好吧。
“你就一句话,你是教还是不教?”福临这回是真要生气了,朝着颜元就直问,颜元连忙道:“你既是诚心要学,我自然是要教的。”
真能把这孩子教好了啊,颜元也算是为自己的未来肆意生意打下了基础,所以,她既有不教的道理。
“我诚心而学,可你也得要好好教。”福临带着几分警告意味地开口,颜元扫了他一眼,“皇上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好不好的,福临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