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暂时叫颜元安抚住了李氏的宗族,然在外头的人,颜元一时管不到,博州刺史琅邪王李冲于博州举兵,豫州刺史越王李贞起豫州呼应的消息传入京城,武媚娘将那道折子丢到颜元的面前,“你待如何?”
“孩儿既然答应过娘,管住李氏宗亲的人,那便说话算话,李冲、李贞举兵,孩儿领兵前去围剿,无须多的兵马,便孩儿手下的一千精兵既可,不出一月,必为娘平定判乱。”颜元眉头都不眨一下子地回答,武媚娘还是很满意的,“如此,那就交给你了。”
颜元自武媚娘的宫殿出来,立刻就调了兵马,赶往博州,不过五日,琅邪王李冲兵败自杀,再十日,越王李贞兵败自尽,颜元所费不足一月时间,便将这叛乱平息了。
朝中有人提议武媚娘,可趁机尽除李氏宗亲,但武媚娘却没有依言而做。
随着武媚娘叫人创造的众多神迹,于690年,武媚娘宣布改唐为周,自立为帝,定洛阳为都,称神都,建立武周王朝。
武媚娘登基那日,颜元亲率五万人马将大明宫围得水泄不通,凡意图谋杀武媚娘的人,俱被颜元斩杀于大明宫外。
那日的血,染红了颜元身上的铠甲,其中有人大声地质问着颜元,“李颜元,你乃大唐的公主,高宗在时,对你宠爱有加,眼下大唐江山为武氏所窃,尔不思复李唐王室,竟为武氏看门,尔扪心自问,可对得起高宗皇帝,对得起李氏的列祖列宗?”
“父皇是我的父皇,但母后也是我的母亲,父母双亲,还需厚此薄彼。你们提醒着我要念着我故去的父皇,却不想想,我的母后还活着,更需我去孝敬。你们想叫我杀了我的母后?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莫说为什么李唐皇室,天下自来没有规定是谁家的,倒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我母后自我父皇登基以来,辅佐我父皇平定江山,安定天下,丰功绩伟业,尔等无可否认。眼下她不过是顺势登基,只因她生武,生得是女儿身,你们便要刺杀于她。不必拿什么李唐皇室为借口,依我看,你们为的更是你们自己。”
“而且我也不妨地告诉你们,我李颜元一生至此,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天下百姓,来日就算死后面见父皇及李家的列祖列宗,我亦无愧于心。眼下就不劳你们费那个心了!”颜元与刺客们说的话,不知怎么的就给传了出去,立时间更教颜元的声望更进一步了。
无论何时何代,百行孝为先,那人拿了李治来压颜元,可眼下登基为帝的,更是十月怀胎辛苦生下颜元的人,父母皆为孝,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颜元立时反驳,不过是将这个大家都懂得的道理说也来而已。
谁若是支持武媚娘登基,或都能被人揪了错,可颜元既是武媚娘所生,常言道,父母恩情重若泰山,余生尽其所能,不能还报一二。颜元不过是保护着武媚娘而已,何错之有。
动荡的朝廷,并未随着武媚娘的登基而结束,而是进入了另一种争斗。武媚娘为了稳定朝局,大封武氏宗亲,武三思、武承嗣等于朝中活跃起来。
倒是李氏宗族,虽依然居于洛阳城中,却是个个安份守己,消声灭迹。饶是如此,依然有人拿着李氏宗族的人不放。
韩王李元嘉被密告意图复僻李唐,被酷吏周兴下令捉拿,原想带回狱中严刑逼供,定能叫他们都认下如此恶行。可周兴的人马刚拿下韩王,颜元便出现了。
“公主殿下!”周兴眼下虽深得武媚娘的宠信,可对于颜元,亦存着敬意。
颜元一步一步地走进韩王府的大门,“周兴,捉拿当朝王爷,你可有圣旨?”
旁的客套话都没有,颜元直接地那么一问,周兴答道:“回公主殿下,是陛下命臣但有密告,可行便宜之权,无论何人,即捉回大牢,严刑逼供。”
“拿了鸡毛当领箭?行,那就随本宫带着韩王进宫一趟吧。”颜元直接下定论地准备走人,周兴大惊地唤道:“公主殿下。”
“本宫不管母皇给了你什么权利,可本宫知道的是,捉贼拿赃,无论是何人,就算有人密告,谁又能保证那不是诬告。所以,本宫只看证据,如果你有证据证明韩王谋犯,用不着你押人回大牢,本宫这就了结了韩王。”颜元不闲不淡地说话,仿佛这说的是今天吃了什么菜,完全没有丝毫道人性命的感觉。
周兴一听颜元的话,衡量着自己跟颜元在新任的女皇心中的地位,周兴不得不承认,自己万万是比不上的。“公主,是臣一时失礼,臣与公主赔罪。”
颜元朝着周兴,“与本宫赔罪?你可是找错对象了?”
周兴一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了,连忙吩咐手下道:“快放开韩王。”
随即与韩王请罪,韩王连连摆手不敢受之,周兴这厢与韩王赔了罪,又转向颜元,战战兢兢地问道:“公主若无他事,臣就告退了。
“本宫今日不曾动你分毫,你知是为何?”颜元一问,周兴一顿,抱拳道:“还请公主解惑。”
“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是谁的人,本宫清楚。不过,自来酷吏靠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但不知,若是有一日,你的主人不肯为你撑腰了,你会是何下场。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人呐,总得想想后路。”颜元一番提醒,周兴不说话。
“还有,李氏宗族是本宫护着的,也是与本宫与母皇说好的,除非你能拿到真凭实际证明他们当真造反,否则,你若是再敢如同今日这般横冲直撞!嘭!”的一下,颜元抽出腰中的长剑将那一旁的大石一分为二,“犹如此石。”
周兴吓得全身一抖,唤了一声公主殿下。
“本宫若取了你的性命,相信本宫,谁都不会责怪本宫一句。”
“是,是,臣明白了,明白了!”周兴这腿险些地站不住,颜元挥手道:“走吧!”
周兴立刻带着人离开了,颜元也没准备多呆就走,韩王一家却是涌了上来,韩王抱拳作揖道:“谢公主救命之恩!”
颜元点了点头,抬脚就要走,不想一个声音问道:“公主殿下既知那周兴是冤枉我父王,且公主殿下既然能杀了周兴,为何却不杀他,反而叫他到处残害官员百姓?”
“你是在质问本宫吗?”颜凶回头看到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本不欲与他计较,可想了想却问了。韩王连忙道:“公主,小儿无状,还请公主莫怪,莫怪。”
颜元挥挥手表示并不在意,那少年道:“公主殿下手握精兵,以幽州为据,明明可以助庐陵王或是相王复我李唐皇室,为何却不作为,反叫我们李氏族亲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叫周兴那等小人欺得连话都不敢说。”
“闭嘴!”韩王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喝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我听着你话里的意思,更为自己眼下的日子叫屈是吧?你生这李氏宗族,前面的十几年过着被人捧着的日子,眼下没人捧着了,受不了了,所以你想别人帮你过上你想过的好日子?”颜元其实是真不太想管李氏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过惯了好日子,没有好日子了,就一个个吵着嚷着要复李唐皇室。
“韩王,看好你的儿子,最好叫他知道,什么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颜元这一闪代,韩王连连称是,颜元自也离去。
自此后数年,颜元再未去过边关,朝中之人起起伏伏,便是同为公主的太平亦曾惧于酷吏,唯有颜元从始至终都深得武媚娘之宠信。其风锋无二,却一如既往,从不设宴亦不结交何人,而且长居于宫中,高宗所赐的公主府,似那摆设。
随着武媚娘养了第一个男宠,不是没人朝着颜元身边送人,然而颜元却连瞧都没瞧,更是直接地丢了出去。
后来便是武媚娘亦劝道:“这天下的男儿,你瞧着可有喜欢,纵是不愿嫁之,宠之亦无不可。”
“脏得很,娘享自己的乐,这些事就别为孩儿操心了。”颜元的口气一如多年,武媚娘道:“长夜漫漫,难道你就不曾孤单?”
颜元道:“若是睡不着,起来打一架出了汗累了就睡着了,何来的孤单不孤单的。贪一响之欢而自毁逍遥,还是免了。”
武媚娘的意思,颜元哪里不懂,可也不知是不是一直没有尝试过,颜元并不觉得**有多么重要。她若是觉得无聊了,叫上身边几个伺候的人,品品酒,说说话,不是也一般的过。
“明日起,你随我上朝,朝的事儿,你多管管。”武媚娘的话锋一转,颜元听着摇头,“不可。”
上朝意味着参政,虽说这么多年颜元从军,政事儿也没少管,但如此正式的参加朝会,那可不是闹着玩,随之而来的责任也就更大。
“并无他意,只是叫你帮帮为娘。我儿如此聪明,往日与娘提的政策都是极好,既然如此,那就再多帮帮为娘。”武媚娘抚过颜元的脸解释的说,颜元拧着眉,“我不上朝,同样能帮娘。”
这是实话,武媚娘道:“朝上那些李氏族人可是越发的不安份了,我需要一个摆设。”
摆设,是用来安定李氏族亲的,显然在武媚娘看来,任何人都不比颜元更叫她信任,所以,她更愿意让颜元出面。
说起来,李氏族宗这麻烦事儿她给惹上了,想要摆脱非常有难度。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年,若是叫他们惹了武媚娘,呵呵,她这些年费的心思,那都是白忙活。
“去几个日就成了吧。”颜元本对权利就没多大的欲望,上朝这种风光事儿,或许许多人会喜欢,但颜元并无好感。
“就去几日!”武媚娘肯定地回答,可是自此,颜元都没能从那朝会上跑下来。
倒是颜元随着武媚娘一出现在朝会上,许多人的眼睛都亮了,武媚娘道:“从今日起,长卿公主入朝参政!暂掌兵部之事。”
兵部,好吧,那也算是颜元的老本行了,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跟兵部的几位也算熟得很。她这打酱油的,甭管哪儿跟哪儿了。
可事实上呢,颜元是真想打酱油的,她这一上朝就闭着眼睛养神的,摆明了是不想管事儿的,可这上面武媚娘问一句,元儿以为如何,下面有人问着一句,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颜元的脸都给黑了,“民生之事,百姓乃国之根本,百姓之根本乃温饱,百姓所求,无非能吃饱穿暖,要想平定民乱,自当从根本解决。无粮而拨粮,供一年之粮,再配以粮种,令百姓持粮而种,免受灾之县三年赋税。年年受灾之灾县,问其根本,灾从何来,而常年所积,若因旱而颗粒无收,自思量引水开渠。若因水灾而欠收,挖渠入水入江,修坝以固农事。本宫记得,北县位居幽州以南百里,此地无渠无坝,旱时受灾,雨时亦受灾。数年前,本宫曾上奏请令军征兵以挖渠将水引之,彼此被压下不议,眼下既是此县受,请复议此事。”
只是一个小县灾事那都吵了一个朝会了,颜元听得那脑袋生疼,本是打定主意死不开口的,这会儿总算是说话了,上头的武媚娘听着,露出了一抹笑容。
“公主之议不错,然渠道如何挖,怎么挖,又在何处设坝,此事仍需从长计议。”有人开口还是道从长计议,颜元额头青藤直跳,“有道是兵贵神速,北县之事,可非一时了,自本宫提议至少,至少有五年了,这够长了吧,不知议了吗?”
“幽州有一人善于修渠,姓华名诡,本宫昔日曾见过此人,后来便将那人收在幽州,想要清楚如何修渠,如何渠,不若传召此人入京,一问便知。”颜元向来不喜拖拉,人有,兵有,又是急民所需,自该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