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点了点头,她有些汗颜,在她们身边呆了这么久,其实也是她的疏忽,她没想到这对表面看似那么和谐的母女之间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隔阂,甚至是一些如果别人不主动提出来,就让人无法明白的。
所以说感情这个东西,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都是最难弄懂的,也是最难经营的。
当然这个说法只是相对而言,如果她们母女俩早早地就开始彼此不互相隐瞒,什么话都说出来,保持流畅的沟通的话,苏芷想那么应该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感情的问题也会显得很简单很容易!
“好啦,母亲已经说了,现在轮到外祖母了!”苏芷拍着手提醒着太皇太后。
“好,好,好,你个鬼精灵的小丫头!”太皇太后宠溺地看着她,几不可闻将这般黏腻的目光看向自家女儿,说道:“囡囡我自看到就觉得懂事儿!也是因为你太懂事了,所以我觉得我需要替你操心的事情不多。
可万万没想到,你也是因为太懂事了,使得我们……是我的错!”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正因为赵母这个孩子不会哭,而且一直以来都表现得过分的懂事了,使得太皇太后经常性会忘记她是她最需要关心的一个女儿。
当然赵母不会哭,不会撒娇跟她自己本身的性子有关,但同时最大的可能是她觉得自己的年龄已经足够大了,她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就算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母亲,也不至就要扭着自己的母亲整日里粘粘乎乎的。
这是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自我修养。
当然苏芷也不是让她一昧的以一个小女儿的姿态去撒娇,更加关注的是她们之间的交流的问题。
“现在外祖母可以适当地放手一些事情给白泽做,享受你的人生,而母亲你也可以适当地跟外祖母说说心里话!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沟通上的问题了!”
苏芷看着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女,虽然她们加起来的年龄已经超过一百岁了,但是谁说年纪大的就不能够享受这种难得的母女情怀呢?
母爱没有身份的阻隔,更不应该有年龄的限制!
“你想学着做事对不对,那没关系,只要你跟着我,我便一定会将你教会!手把手的教!”太皇太后拍着赵母的肩大声的承诺着。
作为回应,赵母也响亮地答应了。
看着这对母女总算是顺利地解除了心中无形的结,找到了母女间从未有过的亲密无间,苏芷很是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她却还是惦记着要紧的事情。
亲手煮了一盏茶,请两人品尝着,然后便问起了太皇太后在宴席上看到的一切。
太皇太后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只犹豫了一下就立刻反应过来,她们之间的结已经解开了,她不用再自以为是地顾忌着让她不要接触这些宫廷的黑暗。
其实在这个时机里她特别需要了解一切,从前是她将她保护得太过分了,但其实这一切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所以太皇太后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立刻便反应过来道:“正想要跟你说来着。”
她讲起了宴席上她看到的一切。
“看来我的清醒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显得有些过于惊奇了。”
她在宴席上坐得高,看得远,将底下所有官员的面部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因为她先前得重病昏迷了大半个月,所以她突然醒来,并且如常举行了这场本应该被取消掉的重阳宴,的确令好些官员们都感到惊奇了。
“是所有的人吗?”苏芷不解。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同时对着苏芷比了一个大拇指:“丫头就是观察入微,当然不是,我着重看了蓝灵子和黑家那个小子,还有黄氏那个老头儿,这三个人从出现到看到哀家,他们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当然哀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早就已经通过他们隐藏在宫里的耳目知道了哀家还活着并且已经醒过来的消息,所以才会不惊讶,还是因为他们对自己面部表情的管理实在是太到位了,就算有轻微的动作,哀家也没能发现得了!”
苏芷注意到太皇太后特意提到了黄氏家族的家主。
这个人其实在当时的宴席之中她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因为他身穿黑色袍服,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独自坐在左手边第三的位置,一直在那里自斟自饮,看似对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因为苏芷好几次悄悄地把目光转到他身上的时候,都被他捕捉到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以致于计划失败,所以苏芷并不敢再多瞧他,故而当时最为忽略的那个人就是他。
不过太皇太后却不一样了,她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姓黄的老头儿知道太皇太后在打量他,瞧他,他又敢怎么样?
这是君臣之道!
“黑氏家主是什么样的想法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是蓝氏的蓝灵子我却晓得,他应该事先并不知道太皇太后已经清醒了的事情。”
这一点她已经事先跟赵晋求证过了。
以赵晋现在在蓝灵子面前受信任的程度倒是可以知道这些个消息。
因为在来时的马车上,蓝灵子还在与他商量着太皇太后是个什么意思。
说她昏迷那么久了,原本国主已经取消了重阳节宴,为何又突然重新开,蓝灵子当时还怀疑是不是国主白泽想要借机搞事。
他唯独没有想过的是太皇太后已经清醒!
“黑格尔应该也是不知道,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他一般感到惊讶的时候就会露出眼白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过!”太皇太后显得十分笃定。
“倒是黄氏那个穿得像只乌鸦的老东西黄有棱才是哀家认为最可疑的!”
苏芷认真地听着太皇太后对蓝氏家主和黑氏家主以及黄氏三人的评价,再结合自己当场的观察,她觉得这些话说得倒是十分的精辟到位,不愧是干练老辣的太皇太后!
苏芷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太皇太后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看向赵母,她温声道:
“囡囡,这三个人你怎么看?”
赵氏突然间被自家母亲点名,一下子有些慌乱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今日没去过宴席上!”她一般来说不喜欢掺和朝堂上的那些事情。
但凡有官员参与的宫宴她都不会去。
除非是宫中摆宴,请的是众多妃嫔,她才会赏脸走一遭。
她毕竟现在是寡妇,需要避嫌。
“哎,你这人,你今日没去,但是平日里不是也曾在哀家的宫里见过他们三个人吗?你且结合你平日进而的观察来跟哀家讲讲你对他们三个人的感觉!”
太皇太后的语气十分和善有亲和力,赵母受了鼓励道:“蓝大人看起来最为精干。每次母亲让他做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含糊过,也没有乱做过,都是处理得天丝和缝,十分完美,不过他的性子有时候很是冲动,喜欢凭着脾气行事。
而黑大人则是其中性子最为温和的。我就从来没有见他当众发过脾气!
而黄大人,这个人我对他的印象不太深,好像每次明明来的是三个人,便是总让人容易忽视他的存在一般。
但我觉得他的性子应该是最阴沉,心机也是最深的,什么事情都不形于色!”
“好,好,很好!囡囡说得这么好,平日里正是应该多与哀家一起说说,好给哀家一些好的意见!”
太皇太后充分肯定了赵母的说法,说她所说的黑格尔和蓝灵子的看法与她看到的一般无二。
唯独黄有棱,则是赵母看到的还要更多一些。
因为像太皇太后这般性子外露之人,应该也是不怎么想去了解如同黄家主那般心机深厚之人,所以就会有所错失。
苏芷也点了点头:“虽然我是第一次见黄有棱,但我感觉他给我的印象也是最差的,阴森森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看人的居委会就像是在剜人!”
这些感受是太皇太后和赵母都没有的。
因为苏芷用的是宫女的立场看的黄有棱。
综合说来三人得出结论,黄有棱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人,至少他有很多面,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候,他会不自觉地释放出不同的情绪,戴上不同的面具!
所以这个人也被提升为与蓝灵子一样需要提防的人里面。
至于黑格尔被格外剔出来了,而原因在于他这个人跟苏芷计划中的另一个人关系匪浅——黑加伦!
看在黑加伦的份上,苏芷没有把他连同蓝灵子和黄有棱放一块儿采取措施,而是说服太皇太后让黑加伦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
“我听说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以前是很好的,黑加伦因为长相酷似黑格尔所以很得他的欢心!
如果黑加伦能够重回黑氏家族,那么很多事情将会变得非常的简单!”
“这个不难!”太皇太后直接道。
苏芷睁大眼睛看着太皇太后自信的回答:“呃,外祖母此话当真?”
她一度觉得帮助黑加伦重归黑氏家族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情了,怎么会不难呢?
“你前几日不是说想要对付济世堂吗,又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是刻意针对他们,那么你就以黑加伦被俘为突破口,顺带打击他们,然后协助他除掉黑氏家族中与济世堂有关联的那人!”
闻言,苏芷眼前一下子亮了,惊喜地看着太皇太后。
“好,好主意!”不得不说太皇太后这一切让进退两难的苏芷一下子寻到了关键点,如果计划顺利实施,那可谓一箭三雕。
一则黑加伦顺利除掉害他的庶弟,清除了他回归黑氏家族的绊脚石,重新掌控黑氏家族。
二则就可以利用黑氏家族的庶子带出济世堂的事情,让他们都曝光在阳光之下,让南诏的世家大族都看到他们最为丑恶的一面!
第三,则是可以试探其他几个家族的态度,强迫他们站队!
到时候站在太皇太后这边的,他们自然会好好待之,可若是早早就被济世堂给收买或者同化了的人,那么他们必然要遭受清洗!
“不过这一切都得在咱们重新夺回对皇宫的掌控权才能开始,不然这皇宫里面咱们可以随意穿行,可是想要出个宫却得像一只老鼠一般钻地洞找渠道出去,这未免太过憋屈了。
再者说这般也不利于我们大规模地调集人手。
只要我们一动,外面的人就会发现端倪,会使得我们的计划有流2产的可能。这样不好!”
苏芷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从来奉行的都是不做则矣,一做就要做到极致,做到最好,而不能够留下别的把柄别人来抓住!
“这话说得对,哀家自从清醒过来便一直在思量这个问题,但是哀家让人打听过,外面的人全是巡防营的人马,表面上称的是保护皇宫,但实际上行的却是暗地里拦截皇宫与宫外通达信息之事。
甚至有时候连国主派出去传旨的太监都敢扣押,窃取圣旨!”
太皇太后说着咬住牙根,她太过生气了,快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巡防营的统领是谁,哪个家族的,他们大约有多少人?”
“巡防营的统领并非各大家族的人,而是帕萨国师的侄子!”
“这么看来,帕萨国师是早就与济世堂有所勾结了!”苏芷一言下定论。
太皇太后听出她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不由挑眉:“丫头你怎么知道巡防营会是为济世堂做事的,难道没有可能是为蓝氏家族或者黄氏家族吗?”
苏芷摇头:“我仔细分析过,蓝灵子虽说在朝堂上一直与白泽做对,但他反对的都是一些针对他们门阀世族的规矩,说白了他所思所想就是要保住他们现在的荣华富贵,而不是真的要推翻白泽的统治!”
太皇太后点头,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南诏几大家族是数百年来的延续,大家彼此都对自己的存在有着很深刻的认识。
他们蓝家只是从丛林之中走出来的佼佼者,称雄不错,可称王却终究差了贵族的血统。
就算他能够强行用武力征讨一切反对势力,但是百姓也不会承认!
想必蓝灵子对于这一点也很是了解!
太皇太后听得觉得有道理示意苏芷继续说下去。
“蓝灵子身为几大家族之首,他尚有此认知,黑氏家族和黄氏家族又岂会没有?自然也不是他们!
就算他们想要做什么也不敢真的挑战国权。可是济世堂却敢。
在他们眼中,人的生命如同草芥子一般,他们亦不会尊重南诏流传了数百年来的帝治传统,所以他们的胆子才会格外的大!”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已经明白过来。
原来在他们南诏国内作妖最厉害的并不是她先前以为的那些累世大族们,而是后来居上的济世堂的人。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有一些家族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投奔了济世堂的人,成为他们在南诏行事的爪牙!
“既然外面的人如此不干净,那哀家倒也没有必要再对他们心慈手软了!”
太皇太后说着,便叫来了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卫,递给他一个虎符,让他即刻潜出宫去前往北边调集军队过来围剿巡防营的人。
苏芷看得太皇太后这个操作一下子愣住了。
她连忙拦住太皇太后:“外祖母,不至于,不至于要用到军队!你想想看,驻扎在北边的军队都是为了防止大明的进攻而布置下的,而济世堂可不仅仅只是在南诏有,大明也有,甚至那里也有他们的老巢。
如果让他们知道南诏的军队开走,难保他们不会南侵!到时候南诏朝廷内忧外患,更加难以收场!”
太皇太后握住拳头,嘿,这事儿还真是越弄越复杂了,她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哀家到底该如何行事?”
她开始有些着急了,收回虎符,刚要挥手让暗卫退下,苏芷却突然拦住他:
“外祖母,其实巡防营的人也并非个个都是坏人,他们只是统领黑了心肠罢了,咱们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他们的统领,不愁巡防营的人不听话!”
一般来说巡防营那么多的人,不可能每个人都会知道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更多的时候是自然而然地顺从地听命行事。
只要清除掉统领和他身边走得近的一些小头领,巡防营的统领权也就拿回来了!
“好,哀家这就去安排!”
苏芷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暗卫,提醒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个人不知不觉地死去,而让别人察觉不到是他们所为,不然也有可能会引起哗变!
说着苏芷还悄悄地给了太皇太后一小包药粉,附在她身边说了几句。
“就这么办!”太皇太后一脸高兴,转头去吩咐暗卫做这件事情!
暗卫领命而去!
药引子已经栽了下去,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静静地等待了!
而太皇太后也累了这么久了,天色黑沉,苏芷便起身告辞,赵母伺候着她歇下。
清晨,天色刚蒙蒙亮,苏芷就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她想到昨夜的事情,条件反射地起身,奔进内殿,只见太皇太后面色有些灰沉。
苏芷皱眉:“这是怎么呢?是不是昨夜之事有变?”
太皇太后摇摇头想想又点点头:“对,阿木下手是下了,不过下错了对象!”
苏芷睁大眼睛,看着一脸羞愧地低着头站着的暗卫阿木不敢相信地道:“这……这怎么下错对象,难道你不认识巡防营的统领吗?”
杀错人,这对于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来是不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现在居然就这样发生了!
这让苏芷如何能够相信?
“你不信吧,哀家也不愿意相信,可阿木在行事前打听过那人喜欢饮酒,就把你给的药粉下在他的酒里了,但昨夜他临时召了小妾入房,酒被他用了,没喝!”
“所以小妾喝了,死了?”苏芷盯着阿木。
“不,不是喝了,是……唉……”阿木一个敢做也为的暗卫却突然哑巴了,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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