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这个案子不就是要让那叫梁春的变成姓张的儿子嘛,很简单!
苏芷的自信感染了赵晋,他按下此事,让云树尽可能的去发挥。
而云树在临走前还带来了一份梁李氏的验尸文书。
上面显示的是梁李氏身上有多处伤痕和淤青,疑似在死前受到过激烈地身体暴打,但是最为致命的却还是当凶一剑。
“用剑杀的人!”苏芷突然反应过来,她原以为梁李氏是被活活打死的,当时刑部负责审讯梁夏的人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如果是被乱拳打死的话,那么很难从尸体得到有效的信息,只是若换作是被剑杀死,那么可以发挥的地方就多了,她若有所悟地拉住赵晋说她想去刑部看看尸体!
赵晋有些震惊不过还是解释道:“尸体已经被搬运到了大理寺,不用去刑部,不过娘子你确定要看?”赵晋十分清楚这已经死了这么久的尸体让人看到之后肯定不好受,生怕她会害怕,故而一再提醒。
“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可能尸体上能够看出来的东西并不多了,但是因为天气冷,又有冰块冰着,想来有些能够看出来的东西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苏芷的态度比较坚决,但是赵晋却依旧不赞同,只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去看,她完全可以说出来她想要看什么,他可以让其他专门负责验尸的杵作去看。
苏芷无奈,只好说出她想要看看梁李氏身上致命剑伤的位置。
听得只是为了看剑伤,赵晋一口应下来,直言她可以不用跑这么一趟了,因为就这么点子小事,不值当专门跑一趟,先前他就派大理寺的杵作老罗专门验过,如今那梁李氏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印在他脑海里,她若是感兴趣,他直接把那老罗唤来就成。
苏芷原本还不乐意,毕竟有些东西肯定是自己亲眼看着才最真实,但看赵晋态度坚决,想来她若是再要求他恐怕都不会答应。
没办法只好勉强同意了。
赵晋眼见着好不容易说服她了,便一刻也不想等,径直派人去大理寺找到正在值班的老罗。
但两地的距离并不算近,待到老罗接到消息再马不停蹄地赶到赵府来也已经到了天黑时分了。
赵晋先张罗着苏芷用过饭才在外院的书房里接见了老罗。
而此时在场的不仅仅只有苏芷,就连梁夏也被叫了过来。
按道理来说,就算他没有杀害梁李氏,却也是当时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苏芷寄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与梁李氏真正死因的东西。
故而老罗到的时候发现场中已经有三个人了,除了他们大理寺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以外,还有一个身份贵重的夫人,另外还有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小少年。
这阵仗让他瞬间有些蒙圈,不过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稳住心神朝赵晋行过礼,便问起唤他此来有何见教。
赵晋点点头:“老罗是负责替梁李氏验尸的忤作,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苏芷瞧向老罗,他虽然名字里面带老,但他其实并不算老,看他长相,观其面容,他充其量也不过三十来岁,个子长得不高,但一身的肌肉却煞是结实,像是一个长期干重活的人。
他听到赵晋的吩咐垂了眉眼恭敬地道是,那双眼睛细长细长的,是个天生的眯眯眼,不说话的不笑的时候,身上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的确有几分忤作的气息。
苏芷打量过后清咳一声才道:“我想知道罗忤作在给梁李氏验尸的时候除了这验尸文书上面所写的东西以外,还发现了什么?”
老罗脸色一白,瘦削的脸颊上有肌肉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刚想否认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见面前那贵夫人正冷着脸看他,眼神里全是了然。
而赵晋则是淡淡地叮嘱着:“既然有没有往上面写的,就说出来,这是本官的夫人,在她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老罗怔了一下,他早就听说过自家大人的夫人是个厉害角色,不仅医术好而且在其他方面也有一手。
眼下如果对上的是她的话,他想他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然他肯定要遭!
心里这般想过之后,他倒也不敢撒谎,将他在梁李氏身上发现的一切线索都说了出来。
“等等,你说那伤口是被长剑弄伤的,伤在左边心脏处,那是从左边往右边插下去的,还是从右边往左边插下去的?”
“呃……”老罗被问得一愣,然后仔细地脑海里回忆了一圈,接着抚着额头有些不敢肯定地道:“好像是从左边往右边侧切下去的,伤口很深,一剑毙命!”
苏芷一怔,抬手问赵晋借了长剑,自己比划了一下,如此还不满足,又叫起了一直坐在旁边平静地看着事情演变的梁夏。
“来,你拿着剑朝我刺来!”苏芷边说边把剑递给梁夏。
梁夏愣了一下,赵晋却是急了,连忙唤她:“娘子,危险!”
苏芷安抚地看他一眼:“没事,我相信梁夏会有分寸!”
梁夏紧紧握住剑柄,有些紧张地深吸一口气。
既然赵夫人都相信他,他又有什么原因不信任自己呢?
他挥舞着长剑,然后猛地朝着苏芷指引的心脏的位置挥出。
老罗站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剑上的寒芒射来,不由吓得连连捂住了眼睛。
而赵晋也是激动得连忙站起身来,手里的暗器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梁夏对那剑的掌控失去半分,他的暗器都会发出去,直击他的心脏。
剑光飘浮,苏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它,然后在剑尖直抵心口时她突然大叫一声:“好,停住不要动!”
梁夏立刻站住,看着距离苏芷的胸口尚有粒米的距离,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大口气,然后身子往前倾斜,立住了这般动作。
而苏芷则立刻招呼赵晋道:“相公,你快看!”
苏芷指向的是梁夏握剑的手,还有他出剑的角度。
“不对,他是个左撇子!”赵晋沉吟片刻沉声说道。
“没错,相公,上次你请他喝茶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右手虽然能够做与左手差不多的事情,但是用起来好似并不怎么顺畅,当时我就觉得他有可能是左撇子,如今这番查证却算是彻底证实了他是左撇子的事实。”
“可他是左撇子又与本次所涉之案有什么关系?”赵晋一时半会儿心里只记挂着苏芷的安危去了,并没有想到更多旁的事情。
苏芷只好又继续解释:“可是相公刚才可有听到罗忤作所说之事,他给梁李氏检验尸体的时候可是发现的她是被一个正常用右手的人杀死的,所以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一位惯常喜欢使用左手的人杀害的了!”
不得不说,苏芷的这一大发现一下子让赵晋的思维进入了另外一个不同寻常的节点里面来了。
他开始用更多别的方式来分析这件案子,越是分析,结果就越是清楚!
赵晋大喜道:“若是事实真是如此的话,梁夏你可能就真的没有嫌疑了!”
“赵夫人……赵夫人英明!”梁夏连忙起身,感动的看着苏芷,那小眼神里盛着的感激让苏芷一时之间竟有些无以消受。
她只是连忙摆摆手安慰道:“没有关系的,我也不完全算是为了救你,我也是看不得有人官官相护,陷害好人!”
苏芷的话说得很是稀松寻常,她并不希望用这件案子来完全获得梁夏的尊重。
她觉得她只是得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虽然她显得很低调,但是赵晋却十分高兴,连带着忤作老罗也开始开心起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别开生面的场合,简直令他耳目一新。
尸体的情况已经说明了,老罗被打发走了。
而此时苏芷却面目凝重地看向梁夏:“你在见到的她的时候她应该还没有死!”
梁夏也是一脸地惊讶:“如果……如果她是被利剑所杀的话,那的确还没有死,但她突然倒在我面前,我探过她的呼吸,她没有呼吸了,脉搏也正在慢慢地消失。”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死了。
“如果当时她没有死的话,那么……后来又是谁人杀害了她?”这个是苏芷的疑惑。
“肯定是他,是姓张的!”梁夏满脸都是仇恨。
那个姓张的男人,不仅让他的父亲从一个英勇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易怒管控不住自己情绪的废物,还让他戴了十年的绿帽子,最后甚至还给鸠占鹊巢了去。
实在是可恶!
“娘子,这样一来,这案子可就又复杂了!”赵晋抚额。
原本他认为苏芷刚刚的想法点拨了他们,能够让他替梁夏洗脱罪名,但是再这样深入的想下去,此案就又整复杂了。
“相公若是愿意就可以查下去,若是不愿意就说她是负罪自杀便是!”苏芷对于同为女子的梁李氏连一分同情都没有。
赵晋有些为难地看着梁夏。
人儿子还在这里,娘子确定要这样草率吗?
“她有负我父亲对她的尊重和恩爱,她的确该在我父亲面前引剑自尽!”梁夏的声音冷得如同凝结成冰的寒江水,听得苏芷都觉得浑身发起寒来。
不过想想那梁李氏的作为似乎还真有很大的问题。
她不仅对于自己那拜堂成过亲的夫君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连对于这个与梁礼伯所生的嫡长子也没有分毫血脉之情。
虽然苏芷并没有见过她,但是这样冷血的人,她如果是梁夏也不会有更好的态度。
“行了,此事便容后再说,要是开印也得元宵节后了!”赵晋挥手,守在外面的云树立刻上前来,赵晋吩咐道:“传令下去,对于此案证据什么的能多搜集一些便搜集一些,力保将人妥当地保出来,不能容许出半分乱子!”
云树晓得自家大人的性格,便是那种不管则矣,一管就要管到底的。
他躬身应了,立刻退了下去。
梁夏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想到,面前这人跟他其实没有半分关系,他相信仅仅只是凭着梁真真的面子,他们肯定不会管得这么妥当,但是现在他们却在全力保他……
他心头万千感触和澎湃,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赵晋却看出了这个少年人的心思,不想让他难堪,拉着苏芷抬脚出门。
“娘子,我们还是回头去准备上国公府的礼品吧!”
苏芷回眸看一眼少年梁夏,他的眼圈正在泛红,可见感触颇多,当即笑笑应和了赵晋。
一应的事情都做了安排,夫妻俩便在第二日携着三个孩子一块儿去了苏国公府。
老太君看到他们前来,高兴得连脸上的褶子都笑弯了,又是塞给他们好吃的,又是给他们贵重东西的,整得苏冷在一旁都忍不住故作眼红地说苏芷这哪里是回娘家探亲的,摆明了就是来搬空娘家的。
苏芷红了脸,老太君则是温和地笑骂苏冷,接着就吩咐她底下的大儿媳妇宋氏道:“来,儿媳妇,给你家这个惯会捏酸吃醋的好妹子也同样包一份!”
宋氏也就是如今的国公夫人笑眯眯地应下道是立刻就去办。
苏冷也红了脸,不过她惯是个脸皮厚的,很快就又笑起来:“还是我家祖母体贴人!”
这番带着拍马屁意味的话一出来,便是老太君都不好跟她计较了,只磨着牙点着她的眉心笑她是才是个来搬空娘家的!
一家子人笑笑说说,真是好不热闹。
再有丫丫、团团圆圆,以及杜家的两个小子在一旁闹腾得那叫一个凶。
好在国公府极大,由着苏迹带着在府里的演武场玩着那些大人们训练用的兵器,这才消停了一些。
“眼看着迹儿都这般高大了,祖母可有看中的人家?”苏冷瞧见身边闹轰轰的孩子没了,便把目光盯上了带着那群小霸王的头儿苏迹。
“有倒是有,原本两家已经过了,不过眼下遇上了年节,自是没有心力再来操作这事儿,恐怕得等等了。”
苏冷撇着嘴:“再等下去,等不了多久,迹儿恐怕就又得上战场了,到时候咱们家里倒是能等得,可人家姑娘却未必能等了!”
“哎,你这丫头,老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过还真得去找人来说说这事儿!”老太君本就着急,如今听苏冷这么一说就更着急了。
苏芷在一旁听着,不由问道:“不知与阿迹议亲是哪家的姑娘?”
“欧阳家的,叫欧阳菁菁!”
“欧阳菁菁,那不是前首辅的嫡长孙女儿吗?”苏芷反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想回来了。
苏国公府乃是大明朝武将世家的第一人,而欧阳家算得上目前是文官中的第一人,这两家联姻,说起来谁也不算高攀,谁也不算低就,这正是门当户对呀!
而且那欧阳菁菁因为赵晋与欧阳首辅关系还算不错的原因,她去欧阳家时看到过好几回,瞧着倒像是个不错的姑娘,配苏迹绝对是能够配得上的。
“咱们家倒不想刻意找个门户高的,但这是皇宫里那一位做的媒,虽不是赐婚,却也只差了一道圣旨罢了!”老太君叹息一声。
苏芷听着她这意思似乎是对那位出身欧阳世家的欧阳菁菁并不是很有意向,如此一想倒也能够理解了。
看来他们不急着操办这事倒不是因着年节的原因,而是打心眼里就有些不愿意。
想到这些苏芷不由劝道:“祖母也不知道见过那欧阳小姐没有,孙女儿倒是见过几回,瞧着还算不错!”
得她这句话老太君眼前一亮。
她这孙女儿她自己明白,别看个性温柔好相处,但其实眼光最是高,难得有那年轻的小姐夫人得她一声不错,如今这欧阳菁菁居然可以,想来应当的确是不错的。
她对于此事便热切了两分,说等到正月十五日的宫宴过了之后,就让大儿媳妇帮着操办了。
免得真如苏冷所说的一般,万一朝廷下个什么诏令,要将这刚刚满了十八岁的苏迹给派送到哪个连续战场上去,那可怎么行!
瞧那如今还驻扎在西疆边境的苏远可便是遇到过年也是回不来的,最多送些当地的土特产,再传一封信回来报个平安罢了。
这就是武将世家的悲哀!
苏芷见老太君的情绪眼看着就低落下来,连忙与苏冷对视一眼,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最近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和笑话来,好不容易又将老太君逗得重新笑开了怀。
姐妹俩这才松了一口气,见着老太君年老有些疲乏,姐妹俩又齐力将她扶到罗汉榻上去,让她午歇。
而姐妹俩则携了手去逛花园子里去了。苏国公府的花园子自是与别处都不大相同的。
所说的是花园子,不过只有假山和高大的松柏树罢了。
花花草草地俱是瞧不见的,整个线条都是粗犷和至简的。
“来这里逛花园子,我看还不如跟着小子们一块儿上演武场上去骑马玩儿了!”苏冷挺瞧不上这一院子石头的。
真没趣儿!
苏芷笑她:“多大的人儿了,还要跟孩子抢好玩儿的事情!”
苏芷将她拉到一处亭子里坐下,立时便有小丫环上前来将亭子四周的布帘子放了下来遮挡住寒风,里面又生起了炭炉,煞时暖和了许多。
“这样也顶好的!”苏芷微微靠着坐着,然后说起了正事。
“最近朝堂风云突变的,咱们的生意该收缩的还是要收缩!”
先前有李思容在前面冲锋陷阵,两个人都只是在后面把关,但现在李思容满门心思都在她那腹中并不存在的孩子身上,就没有了时间来管理这茬子事儿。两个人自然要多花些心思来守护她们的生意。
但是两个人都是政治敏感很强的人,都从如今这年节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也是,收缩便收缩,反正这世上的银钱也是赚不完的!”苏冷对于银钱的事情并不执着,闻言点头同意,但却关心起苏芷最近在做的事情来,她移了小椅子过去悄声道:
“我听说你们家赵晋最近与刑部杠上了?”
苏芷心头一震:“你听谁说的?”赵晋哪里有跟刑部杠上,不过是本着大理寺职责所在,查探了一件陈年旧案罢了,但是这话一传出来怎么就成这样了?
啧,传这话的人真是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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