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只觉得头大,离开回春楼的时候,她的心神还是晃悠的,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但或许会是一种希望!
她瞧向西边,夕阳已经尽数落下,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这么急!
她一直担着心,可消息却再也没有更新过,日子还得照过。
天气越发寒冷,京城里有股力量似乎正在暗暗酝酿着,形势愈发紧绷。
国公府里依然冷清又森冷,老太君自从昏迷过那一回之后,整个人竟比以前更加清醒了。
她常说就算苏国公府里战得只剩下一个人了,他们也还是苏国公府,身为武将的脊梁骨不能弯!
她坚强地矗立着,一心要为她最心爱的两个孙女支撑起来。
她常安慰两人:“既然棺木里面没有他们,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成为了苏家三个女人共同的执念!
冬至过后,京城便进入了最为寒冷的日子,数九寒冬不过如今。
下过一场雪后,京城的屋檐上落下层层白雪,雪花晶莹白润,如同圣洁的荧光,洗涤着所有人心间的罪恶。
就在这个时候,京城突然告急。
不知从何处出现一股势力,一路攻城略地,已经接连控制住了京城以南的保定道、豫东、皖西一带所有的区域。
这个疑惑没有存在多久,他们就在同一时间举起了勤王捉拿挟政的摄政王的旗帜。
一夜之间那些一直还平静着的州府突然就高举义旗,派兵北上,誓言要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退位,交出政权,重扶皇上正位。
这股风一吹起来,就仿佛春回大地,东风形胜,吹醒了京城中每一个装睡的人!
京城的四面八方陆续有人声援,短短十日之内,京城便被这股东风吹得变成了孤岛。
所有的州府都举起了义旗,由一个不知道名姓的神秘人率领着勤王之师逼近京城。
“王爷……有人率十万之众已经兵临城下!”黄仁煞是紧张地攥紧衣袖。
难道他站错队了,首位上那位轮廓分明的尊贵之人竟然不是最终的胜利者?
可此时的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却没有一丝害怕,瞧他面容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慌什么,难道你一慌,那些人就会退出去吗?”朱锦睿不屑地笑他。
就他这么点胆量,居然还想坐拥从龙之功,世间哪个大功不是靠自己一手拼搏出来的。
“王爷……王爷眼下怎么办?”京城里除了忠诚于皇上的御林军以外,巡防营加上部分锦衣卫,加上各府的府兵,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万人马!
而人家却号称有十万之众……
这仗还未打,黄仁就已经有认输之兆!
“下去吧,本王自有分寸!”朱锦睿按住额头。
招过手,有人送上一个匣子。
“王爷,大国师命人送来的,说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朱锦睿摊开手盖在上面,抚过紫檀木匣子上的纹路“它们终究还是属于本王的,虽然兜兜转转的,会迟到却不会不到!”
当时这些钥匙被苏芷那个小丫头使计夺走,害得他好找,还好有大国师出手!
“属于你的终究会属于你!只是贫僧想不通,你明明对皇位并不渴求,又何必……难道只是为了完成先皇的遗愿?”一身灰白,披散着银白发丝的袁曲靖靠在窗栏边。
虽然置身于装饰精美,布局精致的暖室之中,但他身上却依然流淌着的是轻松闲适的山野之气,但那一举一动间又满满都是清逸的仙然气息。
“说不清,有时候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有时候又不想!”
朱锦睿回顾自己这大半辈子走来的历程。
一开始他是很认真的想要做好一个摄政王的,他虽然喜欢弄权,但是却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从那个小皇帝手里夺过来。
但是后来随着小皇帝慢慢长大,他发现他虽然心里未怀着要夺位的打算,但是小皇帝自己和他的人却全都给他打上欲要夺位的标签。
再到后来,小皇帝多次派人刺杀于他,还在朝堂上朝他的人下手,做手脚,简直……
他是个生来就不服输的人,面对小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自然会还手。
一来二去,叔侄二人的矛盾完美被挑起,渐渐地越积越多,直到他的人背着他将小皇帝给毒倒在床,他便再也没有退路了!
“有些事情本没什么,却是世人太过执着,着了相!阿弥陀佛!”
有一种争叫不争,而有一种不争却叫争!
争与不争之说,眼下已经不需要讨论了,但是皇家这场战却无法避免地要开始了。
城一围就是大半个月,顺天府毕竟是大明的京城,贸然攻打进来,破坏肯定巨大,也会伤害到里面无辜的百姓,所以围城之人并未下令攻城,而是以堵和围为主。
长久的紧闭城门会使得城中百姓民怨沸腾,会给京城中的人很大的压力!
但是令人想不通的是,那个带兵之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露出真容,京城里的人无人知道他是谁。
“大国师一向神机妙算,想必知道那人是谁!”朱锦睿瞧向袁曲靖。
他几乎是于军队同时到达京城的,只是他进来了,而军队还在外面。
“如你所料,里面有孟则平的人,也有西疆的人,还有从北疆调过来的军队!”
其中里面除了孟则平的三万人马以外,西疆只调派了三分之一过来,而北疆也只有三分之一。
那两地乃是与北狄和吐蕃交界之处,必须要保证充足的兵士能够及时面对两国发动的攻击,绝不能因为朝廷内部矛盾而影响到国家外部安危。
“北疆……难道苏国公府的人……”没死?朱锦睿满脸忧郁。
“虽然本王也不曾看到过那人,但想必能够用兵用得这么好,还能够让所有的兵将都心服口服的人,他的确有很大可能出自苏国公府!”
这边定论一下,朱锦睿还没有开始下达命令,便立刻就有人开始行动了。
苏芷便就是这场行动中的直接受害者。
因为来人带着人杀上了苏国公府。
叫嚷着苏国公府的人犯了欺君之罪,要将他们所有的人都法办。
“瞒不下去了?”苏冷有些紧张。
她听苏芷说过他们的家人可能都没死,却偏偏演了一场诈死的戏码,一则为了大局着想,想让身在京城的人都对苏国公府放松警惕,二则也是为了保住苏国公府,以免在京城被攻破前就被血洗。
可眼下似乎有些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芷咬牙:“拦住他们!”她回身拉着苏冷去找老太君,要将她送走!
老太君却笃定地敲着拐杖道:“我不走,我就不信,这大明朝已经堕落至此!”
他们是功臣的家眷,居然要被如此对待,那以后这泱泱大明还有谁人敢为他们卖命?
三个人一番理论,苏冷和苏芷完全不是老太君的对手,这边还没劝服她,那边就听到了一声阴险的笑声:“哈哈哈……你们苏国公府不过如此嘛!”
那人扛着长刀而来,脚下踏着的是一个家将的尸体,那一双皂青的靴子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而那一路上都躺倒着各式各样的人,有苏国公府的家将,也有他手上带着的锦衣卫。
“你……黄仁,又是你!”苏芷气愤不已。
“你这黄毛丫头,要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想必就是当初那个苏国公府最出色的苏老二的女儿了!”
长得跟她娘一模一样!
“你……亏你还记得!”苏芷微微抿着唇,有些被按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似乎正在破土而出。
她终于想起他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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