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的动作不再温柔时,手下的动作变得更快起来,很快就将伤口完全处理好了。
苏芷低头收拾桌案上的残余的药粉和药膏,默默地等待着他把衣衫穿上。
可朱锦睿却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忘记了动作一般。
“王爷,已经好了!”苏芷打整好了桌案,以为他应该早就收拾好了,可是一抬头看到的却依然是赤·着上·半1身·子的男人,不由皱收不悦地出声提醒。
“本王知道!”可他就是不想穿,还想趁机做点什么!
苏芷冷着脸,转过身去,用生硬得不能再生硬的口气道:“王爷自重,刚刚是你受伤了,事急从权才那般待你,可如今药已经上好了,还请穿衣!”
看着她认真生着气的模样朱锦睿不气反笑:“阿芷都说了本王受伤了,如何穿衣,且说这衣衫刚刚被本王用匕首划破了,拿什么换?”
苏芷这人就是太会戴假面具了,与她相处,他老是拿捏不住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如今看她耳根子红痛,双颊涨红,她生气了,反倒让人觉得更加真实起来。
苏芷在经过短暂的羞涩过后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唤着:“来人啦,王爷需要更衣!”
可喊了半响,也没有人理会她。
苏芷疑惑:“这院子里平时不是有很多下人吗?”不需要他们的时候,时不时地就冒出来刷存在感,一会儿来问她要不要喝茶,一会儿又来问她新来了一批水果,她喜欢吃点什么,一会儿又来问晚饭的事……
这一整日里除了应付朱锦睿,就光应付他们了,令人烦不胜烦。
现在倒好了,这会子她真的需要他们出现的时候,这些人却一个个都消失了。
朱锦睿看得满脸笑意,笑话,这房间里有他在,若是没得他亲自吩咐,谁人敢进来?
苏芷唤了半晌,终是无人理会,她没有办法,只好捡了被他割坏的衣衫看。
想要整理一下,先让他对付着穿一穿,可刚比对到朱锦睿面前,就被他嫌弃地瞅了一眼:“本王可不穿这破了的衣衫!再说了,现在穿上做甚,一会儿还要脱!”
说完之后朱锦睿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他在极度得意之下,竟然将藏在心底的实话说了出来。
苏芷心头一抖,只觉朱锦睿实在是可怕,凶口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旁的事了,同时倒也释然了。
果然朱锦睿就是不怀好意的,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变得那么快,原来他苦苦藏匿心思,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她拿过衣衫,外衫是坏了,但中衣却是一件扎带子的开衫,只是带子断了罢了,她强行将他披在他身上,咬牙恶狠狠地道:
“王爷还是穿上吧,不然这刚受了伤,还没好,就又要着凉了!可不知这人受伤之后抵抗力降低,很容易受风寒侵体,要是变成了伤寒、肺炎什么的却能要人命的……”她描述得颇为夸张。
手中动作不停,将那袍衫一抖,衣袖中先是一重,尔后便突然一轻,有什么东西“砰”地落了出来。
苏芷循声望去,瞧见铺着墨青色地毯的地上明晃晃地躺着六把铜钥匙。
其中有四把上面的花纹看着极其的眼熟。
“这……这……”她想说什么,可想想这其中的原由一时又说不出口。
她握在手里的四把铜钥匙,有两把是被杜一清抢走的,还有一把被南口村的老苏家当年当成了与杜一清定亲的信物,另有一把是在南诏的时候被假的武元骗走的……
可是眼下这四把竟然毫无例外的全都归于了朱锦睿之手了。
这其中到底有何联系。
不对,朱锦睿与拜月教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芷怔怔地看着,情不自禁上前弯腰拾起来。
将其一一摆在红木桌案上,细细地研究着。
这上面有花纹,以前没有引起她的重视,故而她没有仔细地瞧过,只是摸着觉得有些硌手。
但此时它闪俱都被擦得明亮耀眼,她不想注意都难。
明晃晃的一把把并排躺着,殷红撒花的桌布将它们衬得金光闪耀,散发出黄金般的光芒。
“怎么,看着眼熟吗?”朱锦睿看到钥匙掉下来的那一刻,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却也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的,只是笑了笑,平淡地问了一声。
苏芷眨眨眼睛摩挲着:“王爷为何会有我遗失的铜钥匙?”
朱锦睿依然是笑,不过却也好心替她解释了它们的来历——真正的来历:“阿芷此言差矣,它原本并不属于你,也不属于苏国公府,而是属于我们大明皇室,而且它们也不是铜质的,它们是纯金打造,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在面上刷了一层铜水以做掩饰罢了,你摸着它仔细地感受一番也能分辨得出来铜板和黄金的区别!”
铜金的质地都不算硬,但是如果两者相比较的话,相同大小的东西,金子的重量会更重一些。
“我不知道它们原本来自于哪里,我只知道这一把自我出生起就挂在我的脖颈上,一定是我爹娘给我挂着的, 还有这一把,也是我原本一出生的所有物。
这两把就更不用说了,前期之时是由我外祖母在保管,前些年我入京之时经由外祖母交到我手上,可它们全都断断续续地失落,如今没想到竟然在王爷手上,你此番是打算物归原主吗?”
“说得好!本王的确打算让他们物归原主!”只是他所说的这原主并不是苏芷罢了!
苏芷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隐喻,而且她心里也清楚,朱锦睿多番派人下手,历时这么久,才终于将这钥匙集到六把,他怎么可能良心发现将其还给她呢?
苏芷不抱希望,便打定主意,趁着朱锦睿认为她已经无法逃跑了, 将这钥匙之事打听清楚。
“钥匙在这儿了,只是它能打开什么?莫不是凑齐多少把就能召唤神龙?”苏芷有些没好气。
总听人说铜钥匙铜钥匙,在南口村的时候就被杜一清盯上,到了京城更是听得苏国公府的人一直不停地与她说着。
就算她后来流落到了南诏,也是一副好似摆脱不了的感觉。
“神龙是什么?可是指皇上?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大逆不道!”朱锦睿一脸认真地反问。
苏芷无语,扯了扯嘴角,叹了一口气。
朱锦睿好奇过后重归主题:“有钥匙自然是用来开锁的,只是你好歹曾经也保管它们多年,竟然丝毫不知情?”
其实苏芷所想又何尝不是他的问题呢?
她毕竟不是真的苏芷,只是一具半路上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讲真,她的确不晓得这钥匙有何用!
“钥匙一套共八把,它们共同掌握套锁,而在那个锁里关乎着大明江山的一个大秘密,若能将其打开,改朝换代也使得!”
此时的朱锦睿侃侃而谈,丝毫都没有掩饰他对权势的渴望。
“你……王爷你……皇上还年轻着,治理朝政也颇有心得,你……你就不怕沦为大明的罪人?”苏芷从道德层面上质疑他。
同时心里暗暗想着,原来这套钥匙是这样用的,难怪就连胆大如苏冷都不敢轻易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而推脱说因为它保管钥匙不得力才没有资格听其中的故事!
“本王的父皇乃是先皇,本王也乃皇室中人,那位置那个毛头小子坐得,本王如何坐不得?”他就是要谋朝篡位,那又怎么样?朱锦睿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准备,竟然丝毫不掩饰他的雄心壮志,直接就在苏芷面前喊破了。
“你……王爷你……如今天下清明,百姓生活富足,你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坑害全天下的百姓!”
她说着没有营养的话,脑海里却一直盘算着该如何将这些钥匙通通带走。
这个不正是她和赵晋跟着黑甲虫进山的理由吗?
如果能够将它们弄到手,那么这次被抓也不算什么了。
“阿芷,你最好不要打它们的主意,否则本王不介意……”朱锦睿威胁地看着她,手中缓缓扯着衣衫,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若不控制你眼中对它们的夺取之意,那本王也就不需要控制了……!”
他说着桃花眼细细地眯了挑着眉头看她。
苏芷心头一窒,平白觉得身边的空气凉子好几度,她浑身颤抖着伸向金钥匙的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但嘴里却也是不肯认输的:“它们本就是属于我的!”
“现在连你也属于本王,那阿芷说这钥匙该属于谁?”朱锦睿走近她,离得她近近的地方紧紧地凝视着她。
眼带挑·逗和戏谑。
苏芷不说话了,她心中地危险的感知很敏锐,而且她有一些了解此时的朱锦睿了。
他就是喜欢逗她,他其实暂时应该什么都不会做,但他就是要将她逗得满脸通红,无所适从,然后满脸笑容一脸欣赏地看着苏芷。
苏芷不想理会他,便转过身去,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报!”朱锦睿懒洋洋地道。
“王爷……杜大人来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嗲声嗲气的,给人一种像吃起来的泡泡糖,吹得大大的,然后“砰”一声爆了,然后事个粘在人的脸上。
声音虽有些粘粘腻腻地,但是她话里的意思信息量却是很足。
杜大人?
是杜一清吗?苏芷正想着,便见房门打开。
杜一清穿着一身赤色圆领直裰出现在门口。
他拱着手,额上冒着细细碎碎的薄汗,也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还弄得上气不接下气!
“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
啧……苏芷在心里默默地啐了一口。
王爷又不是王八,还真当自己能够活到一千岁!
“铜钥匙原本微臣已经取到手了,可是中途……半道上被人掉了包……”
杜一清说话的时候全程都是低头弯腰的,故而并没有抬眼看一眼,所以他也没有看到苏芷,更没有看到站在他身边袅袅聘聘站着的妖艳人儿。
朱锦睿悠悠一笑,瞧向门里被门挡住的女子:“茉莉,此事可是你干的?”
“回主子的话,正是奴家!”
杜一清听到熟悉的声音,口称失礼,突然抬头,一眼看到了穿着一身水红色百褶裙的少女。
妖娆的身段,熟悉的眉眼,尤其是那两片略厚的嘴唇,他不知道在上面咬过多少次……
“是……是你!”杜一清大惊失色。
“杜大人已经认出了你,你还不赶紧向杜大人认个错儿?”
“对不起,杜大人,都是奴家的过错,但请杜大人相信,奴家也只是奉命行事且职责所在,并无得罪大人之心!”
茉莉说话依然嗲声嗲气,但是听起来却比先前要舒服一些了。
“王爷……她怎么也在?”杜一清原还想再细细过问茉莉的来历,苏芷也打着多探些消息的心思,但是却被杜一清一下子就打断了。
“这是本王的私事,你无需操心,你一路行来累着了,下去歇着吧!”
“是,王爷!”杜一清哪敢再质疑,连忙颠颠地跟在茉莉身后走人了。
看着这个前不久还在他们夫妻面前发狠的人,在朱锦睿面前却像一条哈巴狗似的,如此听话,惯会摇尾乞怜,苏芷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一番杜一清。
同时更是暗恨他在取钥匙之事上对她的算计最为多。
想到这一点,苏芷觉得机会难得,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她走回软榻旁,看到上面有朱锦睿坐过的褶皱,她又生生停住了脚步,在圆桌旁的春凳上坐下,还替他倒了一杯茶缓缓启唇:“真是没想到这杜大人原来是王爷的人!”
朱锦睿挑眉:“阿芷是何意?”
杜一清难道在背后还有别的主子不成吗?
苏芷见他听进去了又道:“啊,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这拜月教到底与王爷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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