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的大夫眯了眼睛道:“这还怀着孩子,体力不支,所以便昏迷了。”
“什么……我娘子有孩子了!”
看赵晋那么震惊,大夫以为自己诊错了,连忙又再次诊了一番,终于再次确诊后松了一口气瞪他一眼:“嘿,这都两月了,我难道还会诊错吗?你是怎么当人相公的,这小娘子都怀上了,也不知道体贴,还竟干糊涂事!”
大夫本不欲说这些,可刚刚被他质疑,心情不好,便多批了两句。
赵晋俊脸立时就红了,连忙抱着苏芷的手,轻轻掩着她的眉眼。
“好,好,我以后会好好体贴娘子。”
苏芷一觉睡醒过来,只觉得头都要炸了,以往睡了都是越睡越清醒,这会儿反而越睡越迷糊了。
头重脚轻,让她想起来也做不到,她往四处看了看,见身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
她隐隐约约记得她昏迷的时候见到了无道而来的朱景瑜。
然后她身子一阵不舒服突然就晕了过去。
当时好像赵母过来了,赵秀也在,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她跟朱景瑜那样又会怎么样编排。
苏芷实在是顾不上,拧着眉头捂着要炸裂的头。
她甚至想是不是连赵晋也被他们说动了,所以没有人管她了?
心底悲凉阵阵涌起。
“夫人,你醒了!”柳嬷嬷匆匆从外间掀了帘子进来,看着她眼圈红红的,立刻就来扶她。
“夫人这是怎么了,都是好事,怎么反而红了眼睛?”柳嬷嬷着急地扒拉着她眼睛看。
苏芷看到她,却没有看到她手上抱着的丫丫,连忙着急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丫丫,丫丫呢?”她的嗓子带着久睡之后的沙哑。
“明月和青园陪着了。”
苏芷又看了看半掀的门帘,还是没有赵晋。
她想问什么,动了动唇咽了回去。
如果他真的误会了,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心里暗自酸涩,忍着让着,眼泪不自觉地往下落。
柳嬷嬷急得不行,可偏偏又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能一会儿给她揪帕子擦脸,一会儿又说着别的事儿让她分散注意力。
可此时苏芷脆弱得一颗心全系挂在赵晋身上,他不来,她的心事怎么放得下去?
“娘子……”突然门帘外由远及近响起赵晋的声音。
“相公,是相公来了?”苏芷挣扎着要坐起来。
柳嬷嬷赶紧着拦住她:“哎呀,我的夫人耶,你可别乱动,你现在可是有……咳咳,大人来了,我得去给他掀帘子!”
柳嬷嬷明显把什么话吞了回去。
苏芷心里更着急了,正想追问,赵晋已经进来了。
难怪柳嬷嬷要给他掀帘子,他手上端着一个大大的罐子,里面正散发着中药特有的泥腥味。
“娘子喝药!”
苏芷皱眉,她心情正不好了,他一直不见人影,这一来就要灌她药,她撅嘴不自觉地撒娇。
“我不喝!”她刚刚找他半天找不到,心里难过得紧,没胃口!
赵晋对她的性情了若指掌,看她这般,他顿时明白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角,俯在她的耳朵悄声道:“娘子,这药可不是为你喝的,而是为你腹中的孩子……”
话还未说完,就被着急的苏芷打断了。
“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都不知道了?
“娘子都是我不好,这些日子一直忙外面的事儿,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你一个人担着,你累着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前两天还关注过娘子的葵水好像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苏芷顿时忘记了刚刚所有的心塞与烦恼,将手搭上自己的脉搏,诊过之后惊喜地瞪大双眼,将手覆盖在小腹上,轻轻抚弄着:“真的有孩子了!”太快了吧!
赵晋抱紧她温柔地扶她:“嗯,只是又要辛苦娘子了!”
怀孩子难,生孩子更难,想到先前在京城她生产的那一幕,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后来要不是娘子坚持再要一个,他真不想让她再遭罪!
苏芷气性大,忘性也大,忘记了之前的事,心情好转了,回头看着他捧进来的药罐子:“这……这是什么?”
“安胎药!”
苏芷摇头:“我不喝!”
“我喂你!”
“不喝!”
赵晋没辙,只好道:“那我喝一口,你喝一口!”
苏芷扁嘴:“那我喝吧!”
这是安胎药,女子才能喝的东西,他一个男子凑什么热闹,也不怕喝坏了身子!
两人这般闹腾着,也总算把药喝过了。
苏芷才想起看到朱景瑜的事儿,连忙问起。
“王爷已经走了,他这遭只是顺路经过此地!”
苏芷有些遗憾:“他来一趟不容易,还带来那么多东西。”而她却晕在了他面前。
只希望他回京之后不要在国公府面前胡说才是,不然准要叫祖母担心。
“这是好消息,他回去一说,只怕国公府的礼还要堆满一个房间!”赵晋打趣。
苏芷知道这绝对是真的。
她家老祖母看她跟着赵晋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生怕她吃苦,时不时地就要差人送些东西来给她。
之前一个月两次,后来她写信回去劝说了一番才改成了一个月一次,而且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了。
要是知道她怀上了,还不得一个月三十次?
但这是好消息,等到满了三个月之后自然要写信回去说的。
“对了,堤坝和灾民之事处理得怎么样呢?”苏芷想起赵晋一直在忙碌的事情。
“堤坝倒没什么,坚固是挺坚固的,只是灾民不好安置!”
什么时候不下雨、不淹水,偏偏在这个时候,此时稻苗都已经下田,也不可能再下稻种,农时不允许。
但是好好的一汪田地就这样荒废着,又实在可惜,且到了仲夏收割之际,又将会迎来一大批灾民,到时候才是真正有问题的时候!
苏芷听得不由也跟着忧心起来,赵晋连忙止住了话题:“娘子,你可不许再跟着操心这些事儿,大夫都说了,你得静养,不能劳累!”
可苏芷这性子,哪里是能静养得起来的人?
她只休息了一会儿,把赵晋骗出去之后,立刻就从床上坐起来,让柳嬷嬷把她的小笔记本找出来。
在里面边翻边记,弄到掌灯之时,听得外面有动静,她立刻藏了起来,却见是赵母来了。
“丫头,你可好点没有?”赵母一个下午没有出现,此时却是一身风尘仆仆而来,身上还带着一抹香灰的味道。
苏芷惊讶道:“娘,你这是去寺里了?”
赵母一脸的温婉慈和:“是啊,是啊,你这又怀上了一胎,可这胎像不稳,我得去求求佛祖保佑你!”
“瞧,这是我和你秀儿表妹给你求回来的平安结绳,那位大师说过了,只要把这红绳挂在你的帐帘上,准得夜夜好梦,身体很快恢复健康!”
苏芷看了一眼那红绳结的络子,上面散发着一种古怪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可闻着却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有些不适地摇头,暗示柳嬷嬷接过,却并没有立刻挂起来,而是放得远远地。
赵母一心只关注着她的状态,倒是没有发现这一点,可是赵秀却在后面小声道:
“姑母,看来表嫂好像并不喜欢咱们为她求得平安绳了,唉,表嫂想是不知道,那红绳是姑母费了多少心力求回来的?那观山寺虽建在山脚,但你可知求这红绳却要爬上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上到山顶才能求回来,你却嫌弃,想要将其扔掉,你太伤姑母的了心!”
赵秀说着,一脸沉痛地看着苏芷,心里却不怀好意地想:哼,现在被她当面逮个正着,看她怎么解释。
苏芷却根本连解释都没有,直接道:“赵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把红绳扔了?还有你懂佛祖那一套吗?”
赵秀被她身上突然释放出来的气场吓了一跳,缩了一下脖子躲到了赵母身后。
“佛经中佛祖居西天,那桌子正好在西边,又是白天能照得到太阳的地方,这是沐浴佛光之意,你不懂不要装懂,更不要随意挑拨离间,不然以后嫁到了婆家,小心被治多舌之罪!”苏芷对赵秀的忍耐早就到了底线,此时骂起她来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打算给她留!
她以为上次丫丫的事情她没有收拾她,就表示原谅她了吗?
哼,还是太天真了!
她牢牢地记在心里,别让她抓住整治她的机会,否则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而这也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赵母听着这姑嫂两人恐怕是怎么也聊不到一块儿了,便说了一些安抚苏芷的话,才让赵秀回去了。
心是却有些丧气,唉,还想着多带她来儿媳妇面前露露脸,也好让她气性消一些,只可惜赵秀自己不争气,又去挑衅她,她也算是尽力了,也许她就是天生不适合他们家!
正想着,赵灵和赵煦下了学堂也回来了,两人还穿着学堂里的儒生童服,两张可爱的小脸上全是焦急,一看到苏芷就立刻一头扑进她怀里。
“大嫂,大嫂,我听说你今日病了,可好些了?”
苏芷一手搂住一个,轻轻拍拍他们的肩膀。
“我好多了,多谢你们记挂着我!”
“大嫂,你要尽快好起来,我把我珍藏了好久的小木马送给你玩儿!”赵煦平日里也是一个端庄的小书生,可不知为何一到苏芷面前就变成了一个软糯可爱的小包子,说话天真可爱,别有一番童趣,逗得苏芷心头一下子顺畅了!
温柔地握着两人的手,说起他们的学业,又问起在学堂里跟同窗相处的情形,真是比赵母那个母亲还要当得称职。
赵母此时看着,脸上也流露出无限地温情来。
原来这才是一家人,刚刚她觉得把赵秀跟苏芷放在一起用姑嫂俩这个词的时候,都有些为难苏芷了。
苏芷这么好,是赵秀不配!
娘儿几个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赵晋领着人端着晚饭进来赶人,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到门口,赵灵还不放心地回头,认真地让苏芷好好休息。
而此时苏芷才仿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他们,她是怀上他们的小侄子,她笑着道:“其实嫂嫂身体很好,我这是……”她说着红了脸。
赵晋在旁边接话:“你大嫂又要给你们添小侄子了!”
“哇,为什么不是小侄女?”
“二姐姐真傻,咱们已经有一个小侄女了,这回得添个小侄儿,这才是先生所说的儿女成双,凑成一个好字!”
童声稚语远去,赵母还留在房间里。
苏芷看看时间,她今日在她房间里已经大概呆了有一个时辰了吧。
大多数时候她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而此时眼底却多了一抹欲说还休的犹豫。
“娘,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就是!”苏芷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赵母突然握紧她和赵晋的手,将他们的手交织在一起。
“晋儿能娶到你,是他上辈子积来的福分!”
如果没有她,或许他们家里还是那个在南口村里被称作破落户的人家,但是自从有了她,他们家里就如同住进了一个福星,福运连连。
如今生活虽然还不算完美,却已经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她相信以后也还会更好的。
但是这份美好却被她的到来打破了,她想要生活重新回到从前,或许她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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