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匆匆地聊了几句，尤其是在知道她是纯正的华裔之后，Frank心里面的亲切感越来越强烈。
就挽留了几句。
还说要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方便保持联系。
他也只是想要单纯地做个朋友。
但她居然马上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狐疑。
停下那离开的脚步问他到：
“为什么呢？只是简单地替你指了一下路而已，就一定要和我保持联系吗？
“因为我们都是华人啊。身为同胞，你不觉得我很亲切吗？”
“这个对我还真是无所谓的哦。我其实根本就对C国还有华人都没什么印象啊。”
Frank真是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因为不自信太久了啊？
居然现在对于同胞的搭讪，都不敢接受。
但她真的很赶时间。
“再不走我就要迟到啦。一迟到就会被罚款的。”
说罢就赶紧急匆匆跑开。
但还是给了Frank一个电邮地址。
说是先通过邮件联系。
以后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再见面。
等她走过好一阵，他就发了个简单的问候过去。
希望她今天培训顺利，有所收获。
不要像他这样的虚度光阴。
然后结束以后可以出来一起喝杯咖啡。
这样的话，他和她两个人，就可以一起虚度一阵光阴了。
这是Frank突然想到的。
但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是在虚度光阴呢？
一方面可能是由于Ai对于工作的珍惜，刺激了他。
另一方面，就是现实情况。
因为，现在估计宿务城里面，几个稍微大一点的购物中心，里面不少的员工都认识Frank了。
看情形也能够猜到他是在这里单身一人长住着的。
但总就是一个人出没。
身边就没有过什么女孩子。
那么，估计他这个人就是不能够好好地恋爱，或者是正常地拥有长期又固定的女朋友的了。
此外，估计随着那些曾经被Frank骚扰过的员工们以讹传讹的议论，关于他的八卦也会在这购物中心里面开始流传的吧？
要是回到酒店，铁定就会有很多人，都一致认定他只是一个Playboy。
每天无所事事。
来宿务这里也只是吃喝玩乐而已。
当然他们都会是带着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来这样看的。
对于其他人的看法或者议论。
Frank根本就懒得去理睬和解释。
只是，有时难免也会扪心自问一下。
自己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否真是在浪费人生虚度光阴呢？
好像也有些冤枉啊。
他每天都在自学语言。
每天都坚持写作。
每天都锻炼身体，努力保持体形。
也每天都沐浴换衣，做到清洁卫生。
同时，每天都会有新鲜的想法和观点产生。
无论是关于生活，还是人群，以及学术方面的。
此外，最为现实的就是，他也每天都在付钱给酒店餐馆，超市咖啡店之类的地方。
乃至于整个购物中心，都有消费。
看吧。
他还真是在努力活得更加充实和更有意义一些。
那么，对于这座城市和整个社群来说，他也算是有些许的贡献了吧？
之所以会有什么虚度时光的错觉，可能就是他缺乏正常人那样的生活节奏了。
而且，Frank更多地还是一直都作为正常人们的对手出现的。
——他们工作和生产，而他只是去消费。
或者他们承担着普通的劳动过程。
而他却是负责对之的感受和思考。
简而言之，他们是在活着具体的日子，而他是在咀嚼人生。
消费他们的时间和劳动成果，进而成为他的具体生活内容。
或者说是一项主要劳动。
于是，他们的生活，也就这样和他的生活联系起来了。
也从而是让彼此的生活产生了纠结。
嗯。
这么说起来，Frank的颓废，都有了几分高尚的意味啊。
但是，事实上Frank却不得不承认。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和周围差不多同样生活方式的人，都是社会的垃圾。
也难免都是会被指认为无所事事的浪费者。
还有就是糟蹋别人美好生活的坏人。
那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自己从来都不像他们那样的过一天日子。
但还好在Frank从来都不太在乎别人对这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意见。
好像Bon也是如此的吧？
还有Jackson。
原来这才是自己和这两个大坏蛋能够说到一块的原因呢。
Frank的原因倒是比较简单的。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世界，是好是坏，总是要靠自己去看去议论的。
这样自己才算是真正的活过嘛。
同时，他也不是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毕竟那再是如何好，或者又如何糟糕的人生，也都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不是？
所以呐，别人的意见，听一听，然后忘记就好了。
真的错过了什么，或者没有做对什么，甚至是永远失去了什么，以后的路途上面，自己慢慢不就自然而然知道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
即使他真的就是浪费生命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世界上，人群之中，类似他这样的平凡人不计其数。
所谓的真理，就包含了如此一条的：
就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一早就注定了要浪费自己生命的。
命运无非就是这样。
他们的生命，注定是用来浪费而不是来传颂的。
不管当事人自己承认不承认，也无论是如何的挣扎。
很多时候，他们或许沾沾自喜，或许悲愁交加。
也许自知，也许执迷。
但那结局就那么一样的唏嘘。
当时Frank是等了很久才收到Ai的回复邮件。
却是说不用喝咖啡了。
“为什么？”
话说这个Ai真是奇怪。
回复邮件像是短信那么快捷。
却是不肯给他手机号码。
真是太过商业化了吧？
印象当中，这也是Frank以前身处职场的时候才有的习惯。
总是邮件优先。
短信可以不回。
手机可以不接。
电子邮件却是第一时间就要回复的。
“你真以为我就有你那么闲，随时都有时间出来？”
这还是真把自己当成女强人了？
“只是坐坐而已。又花不了多久时间。我还可以过来ITPark的嘛。”
“那你就是觉得，我是那样可以随随便便就约出来的女孩子了？”
晕。
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了。
一下子把话说得这么冲。
“没有啊？”
“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收费的廉价女孩子。我是个英语教员！”
“好像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约会的话，也没有认为你有什么不好的吧？”
真是奇怪了。
怎么一转眼她就变得这么敏感。
或者说是多疑了？
自己哪里就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心？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大了？”
这是什么逻辑？
Frank完全就摸不着头脑了。
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问过这样不礼貌的问题吧？
她怎么就突然前言不搭后语了呢？
本来之前她发火，Frank就觉得她有些无厘头了。
现在就更加笃定。
她估计是有些，嗯，不太正常吧？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我都三十五了，还是单身。”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真就还没有看出来她居然也是一个大龄女。
比Evelyn都还大一些。
那么，这就是她有些情绪不佳，一提到喝咖啡什么的就要火冒三丈的理由了吗？
然后，Frank就礼节性地问她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却就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
这样的情况，其实Frank以前听说过。
F国这边的华裔，一般都坚持在自己族群内部通婚。
也就是只守着华裔这一个圈子。
或者就是从C国祖籍地输入的新鲜血液。
要和本地土着通婚，还是比较少的。
在马尼拉还有宿务都待过之后，他也觉得所言不虚。
尤其是在亲眼目睹更是强烈感觉到那经济因素的巨大影响后。
Frank也认为这样做比较好。
本地人确实是太不积极上进了。
而且F国里面也没有太多高薪的工作。
但是华裔的家庭条件，一般都还不错。
还有一个优良传统，就是特别注重子女教育。
成长起来的女孩子们，一般都是学历不错。
这样的话，就很难选择那些不在一个位面的本地男子啦。
所以，才有Ai这样三十好几的女孩子也还单着身的情况出现。
这也算是一种宁缺毋滥了吧？
那次邀约当然就泡汤了。
之后，Frank也试着和Ai保持联系。
但却很快就无疾而终。
因为她总是很忙。
而且好像一些不靠谱的说法也挺多。
不时扯到自己的一个姐姐还是妹妹去了J国。
自己在宿务这里收入太低，工作还累什么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跟着去了J国挣大钱？
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那几句：
“我的时间很宝贵，看看以后有没有时间给你哦。”
“只有一个小时和你喝咖啡，过来找我有意义吗？”
“我和学生聊天，都是要按小时收费的哦。”
唉。
Frank真就怀疑她的华裔身份了。
起码是和想象中的华裔有太多不同吧？
她身上好像也还保留着一些华人的痕迹。
比如温柔，细腻，还有勤奋。
但感觉却是要比本地女孩子都更加势利眼或者现实一些。
这样一来二去，Frank便觉得她还比不上本地女孩子随和。
也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类型。
于是也就不再主动联系。
现在要不是在超市里面遇到一些同胞。
还真就想不到她了。
不过，现在Frank再想到她，也还是可以心安理得，大摇大摆地闲逛下去。
他才不会因为别人心目中的碌碌无为，就要放弃一些美好的事物呢。
这不，才走出来十几步，就遇到一个高挑的女孩子啦。
很有几分妩媚。
嘴角也是有一颗小小的痣。
笑起来还往一边上挑。
只是居然她也是个华裔！
“我的爷爷是C国人，然后奶奶和妈妈都是本地人。所以算是四分之一的C国混血吧？”
“但是，那中文是一句话都不会讲的了。”
“闽南语也只是会那么几句。现在家里面都不怎么讲了的。”
“家里面有父母，还有三个兄弟姐妹。”
“现在我在一家培训学校工作。”
这是和Ai一样的故事吗？
问了这么多，Frank终于忍不住了。
“那你也是英语教员？”
“不，教J国语的。当然也可以教英语。”
倒是比较少见。
大概学生就是那些要去J国留学或者打工的人吧？
“那你现在结婚了没有呢？”
“你觉得呢？”
她有些调皮地笑问。
看起来她年龄也不算小。
“应该是结婚了吧？这里的女孩子都是成熟得特别的早。”
“才没有呢。我们华裔女孩子在这里都是很例外地晚婚晚育。”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时候就是不太好选择合适的对象吧？”
大概也就是Ai那样的高不成低不就了。
但Frank现在却是想起了之前Evelyn说过的话。
正好就找眼前这个同胞核实。
“这也是正常的。但我还听说了，C国人一般都是不会和本地女孩子最后走在一起的。是这样吗？”
“大致如此。但还是会有些例外情况的。”
那就是真的了。
Evelyn对于他，好像是一开始就没有抱什么希望的。
所以，要离开他，更多的，倒是一种觉悟。
或者说是一种成全了。
唉。
还真是个死心眼的丫头啊。
没听到现在有人说，还是有例外情况的吗？
不然的话，哪里来的那么多华裔第三代，第四代？
“那你呢？也是因为不喜欢本地男子？”
“算是吧。要是有一个合适的华裔，我想我会很快就确定下来的。”
“呵呵，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证明我还有机会？我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华裔，还送到了你的面前。”
“哈哈，理论上是这样。”
“什么叫做理论上？”
“我都老大不小了。你会真心喜欢我？”
“多大？”
“三十六。”
“哇？怎么会？？”
“你是觉得我不会有这么大？还是说，你会不嫌弃这样的年龄？”
“啊，，”
Frank突然觉得有些张口结舌起来。
怎么她就问了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就说嘛。你们这些从C国来的同胞，一个个的眼睛都是盯着那些年轻的小妹子的。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样的大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