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想是把这种关系,说成像是在放风筝似的。
那应该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她在这宿务城里面,手里拽着一根细细的长长的线。
而她的嘴里所提到的她那个或真或假的男朋友,就是在线的另一头,连着的那只风筝了。
但是呢,他转念又想到,要这样说,或者比方的话,那风筝放的距离,也未免是太过遥远的了。
而且,现实情况中的场面,可能会是比这样的情形,要来得更加的脆弱不堪。
一种很普通的情况就是,她在这边还痴痴地拽着手里的线,而那一头的风筝,却很可能早就是挣断了线的束缚,或者是因为某种意外而被切断了连线,就那么自由自在地,或者是漫无目的地在另外那片天空踯躅着,演变着。
当然了,也会有另外一种情况。
就是在她这一头的问题。
比如说,她就是把那线头,随心所欲地缠绕到了某一处的乱石碓,或者是电线桩子的上面。
可能另外那一头,也还是不能够察觉得到的吧?
至少也是不会很快就发现到的。
即使那最后的情况,确实是如她所说的,两个人再次相见了。怕也会是非常陌生和平淡的吧?
至少也是很难再寻得回来那些当初的心意了。
在天各一方地各自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
所以,这样一个例子,其实也还是蛮难成立的。
于是他也就不想去接受她这样的说法。
不过,要去争辩些什么,或者是跟更深入层次地和她探讨些什么,他觉得又是没有一点必要的。
就只是看着她那高中学生一般,秀美俊俏的小脸蛋。
平时那经常都荡漾着天真笑意的面容,此刻却是异常的沉静。
如果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那么,她也真算是有着旁人意想不到的成熟的了吧?
可以把这样一些沉重的情事,都掩藏着如此的严严实实,波澜不惊。
也就是说,她其实也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单纯和天真的。
也是难怪,之前Daisy要说她才是整个酒店里面,最为厉害,也是心眼最多的角色了。
只是这些统统都是和他无关的。
而且,对于他眼前的状况,也谈不上有什么启发和教益。
她可是和那Elsa大不相同的。
感觉应该是Elsa要比她更加的阴鸷和深沉的吧?
可能这样子来形容Elsa,是有点过分的了。
但和她比较起来,Elsa分明就是那种说话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的类型啊。
虽然和她有着不少的共同之处。
从给人的感受角度来讲,都是可以归为那种心思复杂,心机深沉的女孩子。
但怎么来讲,她都是要更为阳光和活泼一点。
都说是快人快语。
那么,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也是足以体会得到,她对自己的态度,还真是比较爽快的。
至少在说话这方面,都是要比Elsa爽利得多。
他是对于Elsa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是很可笑的,也是很糊涂地和Elsa有了亲密的关系,但是却一直像是隔着一层浓重的雾纱,或者是烟雾的,看不清楚。
反而是面前的她,他觉得还是很容易沟通和理解的。
尽管可能是对她还有着更多的不了解,但是,却是和对Elsa的那种了解,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简而言之,对于她,只要是继续这样的像是朋友那样的聊天下去,想要了解些什么,都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说,和她的交流,始终都是带着那么一丝希望的。
但是和Elsa呢,却是因为对方有意无意的神神秘秘的掩护,总是难以看到那有没有什么光明的未来。
都说是乌云遮不住太阳。
但慢慢地,和Elsa在一起的时光,就会带来类似于绝望那样的情绪。
而且还要越发严重的蔓延开来。
他有些时候,甚至是有点担心,在这段关系当中,自己怕是见不到,也是等不到云开见日出的那一刻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意兴阑珊。
觉得自己缠着Bonnie这样说下去,也什么意思。
不要说对方此刻脸上那已经有些失去耐心的神色,以及那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语气。
就说自己可以是脸皮再厚一点,或者是一直状态很好地保持着原先的那种厚度吧。
但是再怎么生拉活扯,东拉西扯的,也都只是在增加着对别人的羡慕程度而已。
而同时呢,自己手里面端着的那一碗浆糊,仍然还是浆糊。
并不见得会澄清了一点点的。
突然想起中午去SMCity购物中心吃饭的时候,看到了那满场的促销广告,标语和广告牌什么的。
那些营造出来的气氛,倒是提醒了他。
今天其实是一个很特殊的,也应该是个洋溢着温情的日子。
可能那才是一个比较好的切入点和话题的吧?从要和她保持比较正常的聊天关系的角度来说的话。
于是他就没有再多想什么,甚至没有理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就是很突兀地把那之前的话题一转,对她柔声说到,
“不说那些了。”
“只是希望你所思所想的,都是对的,也会是如愿以偿的吧。”
“但是呢,今天可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呢。在这样的日子里面,你有没有做过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呢?”
“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
听到他很突然地这样说到,她完全是满头雾水。
本来想低下头去,也对他来个不理不睬的。
但此刻却是飞快地把头抬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面尽都是些疑惑不解。
果然是立刻就收到了一些效果啊。
他暗自得意,却也没有继续卖什么关子。
只是温柔地说到,
“就是今天可是母亲节呢。你已经给自己的妈妈打过电话了吗?”
“这样啊?唉,我今天还真是忘记了呢。”
她有些恍然大悟似的说到。
但是再看向他的眼神里面,却是多了一分柔和。
然后她又对他点点头,语气也松动了不少,轻声地说到,
“真是非常感谢先生你的提醒啊。我应该早一点给妈妈打电话的。”
“嗯,这样吧,再稍稍的等一会儿,我就会打给她了。等我先把自己的工作报告写完以后就去。”
这样他就顺理成章地追问下去了。
也算是很自然地,和她继续聊着天啦。
“什么工作报告?你们也还是要写报告的吗?还真是管理得有些规范呢。”
“先让我来猜一猜,那应该是关于你的当班期间,所有房间的销售情况吗?”
她的脸上,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丝淡淡的笑意。
“呵呵,才不是什么销售报告的呢。但是也还是差不了多少的。”
“就是我们每个前台的员工,都得是记录下来,在自己的班次当中,是发生了些什么事件。”
他觉得这样的做法,真是有些小题大做,或者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
前台除了登记入住之类的事情,又会是再发生些什么呢?
于是就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的不理解。
“能够有什么好记录的啊?我可是觉得这个地方,几乎就是什么特别的事件都没有发生的啊?”
她摇了摇头,耐心地为他解释到,
“怎么就没有呢。你可是太不了解我们每天的工作的了。”
“也还是把前台这个地方,想象得太过于简单了。”
“其实我们这里,每一天的情况都是不相同的。”
“比如说,我们每天都要遇到不同的客人。而每一个客人,都可能是会有着自己特别的要求,或者诉求什么的。”
“举个例子吧,可能就是,这个客人要求租用床单被罩,毛毯和枕套什么的。但另外一个客人呢,可能就是会要求打扫清洁。”
“还有呢,就是购买洗漱用品,或者就是要求代为送洗衣物什么的了。”
“总而言之,就是每天当中,不同的班次里面,也都是有着不同的情况,需要我们去处理和记录下来的。”
他就忍不住插嘴说到,
“晕,没想到还真是有这么多的事情呢!不过,这些都是琐碎的小事情啊?”
“难道都要是一一地记录下来吗?那样的话,工作量还真是有点大哦。”
她就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也还深有同感。
印象当中,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点头的吧?
而且她还真像是有些放松了对他的警惕那样的,主动对他继续说到,
“尽管是有些麻烦的了。但是也还很有必要的嘛。”
“说麻烦呢,就是除了我们记录的人员之外,还有其他的员工要加入这个工作当中的。”
“一般来说,我们的主管,还有那主管上面的经理,都会认真地检查和核实我们这些工作报告的。”
“同时,这样的做法,也是挺重要的嘛。”
“最起码的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我们才能保证,某一个客人送洗的衣物,不会是归还给错误的人啊。”
“或者是某一个客人,能够很快拿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种床单什么的。”
这倒是真的。
就是如此的工作记录,为这酒店的整个工作体系,还有其间的工作流程,都可以提供一个完整的追踪链条。
凭借这样的报告,所有的工作人员和管理人员,都可以随时把目光投注到当前需要解决和应对的问题上面去。
并且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都可以很快给发现,又得到修复的。
虽然是有些简单,也还是线性那样的法子。
但是却胜在高效直接,成本也还低廉啊。
他心里面暗自赞许。先是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又准备开口对她说些什么感想之类的话,就是关于那工作报告。
但是正在此时,突然就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
也就是在他自以为是和她的谈话,正要渐入佳境的时候,很快就有一个人,跳出来打抱不平,或者是要见义勇为,阻止他的了。
搞得他还真像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对酒店员工纠缠不已的酗酒闹事的咸湿大叔了。
眼前挺身而出的,是和睡在他下铺的那个胖子同学,一向走得很近的,另外一个年龄大上一些的胖男子。
只听那人就有些粗鲁地冲他嚷嚷到,
“这位先生,请你离Bonnie远一点好不好?也不要再继续缠着她说话的了。”
然后又是低声咕哝着,
“真不知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的了。是不是这酒店里面的每一个女孩子,你都要来挑逗一番啊?”
听到这样不礼貌的,还隐隐约约带有一些挑衅意味的话语,他还真是惊诧莫名啊。
也有点恼羞成怒。
心想,我勒个去。
怎么这些人都是如此的不友善呢?老是要把自己和女孩子们单纯的聊天交流,说成是什么挑逗!
如果这都还不算是什么严重的事件的话,那么,他们动不动就要求自己终止和女孩子们的聊天,马上转身离开。
那样的言行举止,怎么都算是有点过分的了吧?
并且,他和这个男子,可以算是从来都没有说过话,打过招呼的陌生人。
既然都是陌生人来的,那对方又是有什么必要,或者说是理由,要跳出来充当护花使者的呢?
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对方这样做,是打算闹腾个什么劲出来的啊?
他简直就有些怀疑,这个男子,是不是刚才走开的Daisy,特意邀请过来助拳的。
就像是一分钟都不能再容忍他在这里的存在,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赶走那样的,越快越好。
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来不及细想些什么。
只是还勉勉强强地心平气和地回答对方到,
“我这可不算是在搞什么骚扰的行动呢。你这样的说法,就真是在有些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我了。”
那个老胖子居然立即就是平添了几分气愤似的,语气里面更是增加了不少生硬的味道,粗声粗气地对他说到,
“先生,是不是什么骚扰和纠缠,我们自己都是心里有数的。”
“而且我们也都是可以判断得了的。”
“不管你是怎么样的巧舌如簧,再怎么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