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我和白脑壳一大早前往省城。
今天是王鑫磊离开省城,回到粤省的日子。
说实话,叶海潮手下的人,除了王鑫磊,我没有其他熟悉的人。
叶海潮没有为我介绍过,我也没有不知分寸到主动凑上去,要和他们交个朋友。
交朋友也不能交叶海潮手下的人。
于情于理,在王鑫磊即将离开黔州的时候,我都理应去送一下。
看着王鑫磊的火车缓缓离开,我也和白脑壳走出站台。
白脑壳不想在省城久留,而我都到了省城,怎么也得去叶海潮那里一趟。
就当是拜年了。
叶海潮并没有什么别样的变化,一年过去,他依旧在这小洋楼当中煮茶。
不过能够明显感到变化的是,这小洋楼当中,多了很多人。
他们腰间有凸起,我觉得是放了枪。
我不起眼,或许叙事起来,一直是以我的视角。
但在叶海潮和许牧野两人之间的争斗上,我一直不是个抬起眼的人物。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说不得二人已经你来我往好多手,局势的紧张,让叶海潮在自己住的地方都安排了人手。
或许是担心许牧野急了,真把他办了。
虽然从上一次的结果来看,许牧野不敢真要了叶海潮的命。
但命这东西,比裤裆里面的卵子都重要,没有谁敢把这东西交付在别人的手上。
在三楼那间书房内,叶海潮笑着让我坐下。
“你都好久没有到我这里来了,怎么样,那水泥厂的运营,有没有什么问题。”
叶海潮对我的照顾很周到,水泥厂那边我只负责生产,销路这种东西,他都给我找好了。
要是这样我都做不好,那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叶老板,我可不是带着事情上门找你,是单纯给你拜个年。”
和叶海潮接触多了,我也开始习惯喝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以前觉得苦涩的茶水,到现在终于能够嗅到一丝芬香。
“电话里面没说清楚,你好好说说,柳巷镇那边是怎么回事。”
我放下茶杯,想到了杨琦给我端来的那三只手,心中一阵抽抽。
我不是没见过断手,也不是没废过谁。
但杨琦直接给瘤子大伯的手废了,这对我来说,多少有点冲击力。
“大致在电话当中都已经说过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算是彻底从柳巷镇当中脱身了。”
我人到了弘阳镇,恩怨说不上了结,但柳巷镇上的陈强和瘤子,没有谁还有功夫注意我。
算上坐牢的四年,我花了八年的时间,彻底从柳巷镇当中走出去。
叶海潮没有继续追问,拿起桌子上的雪茄,“走出去了更好,总不能一辈子都在那个镇上斗,人毕竟都是要往高处走的。”
在叶海潮拿起雪茄的时候,我也从兜里掏出烟来,放在手中点上。
不过听到叶海潮这句话,我微微有些愣神。
似乎今天不是闲聊,叶海潮还有正事跟我说一样。
果然,叶海潮吐出青色烟雾,开口问道,“冬夏,你愿不愿意去遵城发展一段时间。”
弘阳镇比不得柳巷镇,距离省城实在是太远了。
除非是要大刀阔斧,修一座新城出来,不然这辈子都是个镇。
我在弘阳镇上,能有那一座水泥厂,都是叶海潮鼎力支持。
不然修在柳巷镇,比修在弘阳镇好上千百倍。
我想要继续发展,走出弘阳镇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不是省城,而是遵城。
这让我有些意外。
“呵呵,叶老板愿意给我这个乡下的泥腿子,一次进城的机会,我哪有愿不愿意的啊,你不和我说,我都准备找你给我指条路呢。”
“就等着接旨了。”
叶海潮手里拿着雪茄,朝我轻轻点了几下,“还说不会带着事来找我。”
“你啊,现在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玩笑过后,叶海潮面容一正,“我准备在遵城那边,做点生意,运输我打算交给你。”
我点点头,表示答应下来。
当时出远门开车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也不是二流子去当司机了,而是当时走在路上的治安,实在是差劲得吓人。
车匪路霸横行的年代,运输这种事,身上没几分匪气的人,还真做不下来。
我没有去问叶海潮要做什么生意,反正他只是说,要我为他管理运输线。
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我什么时候过去遵城那边啊?”
叶海潮摆摆手,“你先把你家里安排好吧,我可都听说了,运输线之间的抢夺,可是会死人的,你也准备准备。”
我手中把玩小巧的茶杯,看了叶海潮一眼,斟酌的问道。
“怎么了,这条运输线不是一般的不简单?”
叶海潮轻点头,“冬夏,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是小打小闹的人么,我既然要做这门生意,那就要做最大。”
“现在这年代做生意,还没有和气生财这个说法,生意就那么一多,别人总不可能看着我们做。”
我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其中轻重。
接下来我和叶海潮只是闲聊,他明白我不是不知轻重的小孩,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我,事事安排到位。
叶海潮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跟着许牧野,反而选择了一开始处于弱势的他。
所以他也懂得,有些时候对我说太多,反而不好。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管是正经工作,还是生意朋友。
一旦脱离了酒肉朋友四字,大多都没有那么简单随意。
临了,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对她提了一嘴李雪梅的事。
这娘们一直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我希望叶海潮出面,替我和她舅舅搭桥牵线,起码把她逃婚这个事盖过去,让她那儿来的回那儿去。
叶海潮听见后哈哈一笑,“这不简单,你和她把酒席摆了,回去的时候肚子里面带着个孩子回去就好了。”
我眼神一阵恍惚,倒不是因为叶海潮这个略显轻薄的玩笑。
而是发现自己此时已经二十五周岁,走在奔三的道路上。
我同龄人在我这个年纪,大多都已经有娃儿,甚至不止一两个娃儿。
如今我从柳巷镇那个泥潭当中脱身出来,是不是也该考虑这件终生大事了?
不过现在的自己,真的算是安稳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